“是你們啊?”盡管這隻是一支身在山溝溝裏的隊伍,盡管這裏的房屋並不多,可喬曉靜和阿紫為了找到那個主任也費了不少周章,當她倆走進這位主任的辦公室,一個男子正在看文件,見她倆走進屋來,冷淡地看了一眼,並冷漠地問道,“那,我們的人呢?”
此人年齡不大,約莫三十出頭,是一位身材高大卻有些消瘦的小夥子。頭發不長,略有寸許,顯得很精幹。隻是寬大拖遝的衣著與他的精神並不相搭,上身是一件灰白色的大褂,這大褂甚是寬大,但凡有點動作就會自由晃蕩,給人感覺他穿的是某個胖子的衣服。
不過此人神色不佳,臉色微黃,要麼長期不見太陽,要麼飽受饑餓之苦,濃密的絡腮胡子,讓他顯得更加憔悴,隱約間露出病態,或者說大病初愈。麵相和善,說話時雖然表現出了不悅之色,但並無法遮掩其容易讓人接近的特質。
此人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炯炯有神,盡管隻是斜睨了喬曉靜和阿紫一眼,但她倆還是感受到了它的銳利,這跟她那略顯病態的麵容恰好形成了有力的反差。
“聽您的意思,”喬曉靜看著這個目光總盯著文件的男人,試探性地說道,“您好像知道我們,請問主任,咱們真的認識嗎?”
“我們的人呢?”這男子異常冷漠,不但沒有要回答喬曉靜問題的跡象,而且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們兩個,目光依然放在手中的文件上,冷冰冰地說道,“他們怎麼了?”
“你們的人……”說到此處,喬曉靜停下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能避免誤會再度升級,隻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應付。
“你沒有聽錯。”這男子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冷峻的目光投在了喬曉靜身上。
“他們,”喬曉靜硬著頭皮說道,“他們很早就開始忙碌了,一大早還給我們送來了飯食,實在太辛苦太勞累了,躺在鋪有幹草的炕上睡著了。對,隻是睡著了而已,沒有任何問題,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當然,”這男子說道,“畢竟你倆還在我們的地盤上,一切都不像在你們自己的地方那麼自由自在,我相信你們兩個是聰明人,知道在不該撒謊的時候撒謊意味著什麼。”
“是是是,您說的很對。”喬曉靜笑著點著頭。
“好吧,”這男子慢騰騰地說道,“咱們還是談點正事,關於你倆的事情。你倆是幹啥的,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我們兩個是從縣城來找親戚的,可惜親戚搬走了,但又不知道搬到了何處,便誤打誤撞走到了貴寶地,因此給您帶來不快,我們在此道歉。”喬曉靜的回答可謂有禮有節。
“這地方方圓二十裏不見人家,你們又憑什麼誤打誤撞到了這兒的。”這位“主任”將手中的幾張紙疊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桌子上,背著手站在了喬曉靜和阿紫麵前。
“我們隻想著翻過眼前的山也許就能看到村莊,也許我們的親戚就在那個村裏,故而才會……”喬曉靜感覺自己的謊言很牽強,不知道該怎麼往下編了。
“胡說八道,你們眼前站著的難道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嗎?”這位“主任”狠狠地瞪了她倆一眼,接著說,“我奉勸二位一句,還是趁早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愛信不信。”阿紫有些憤怒。
“還嘴硬,在我還沒有徹底被你倆惹怒之前,最好交代你倆的來意和身份,一旦我真的被你倆惹怒了,我想你倆這一輩子都會後悔來到了這兒。”這個“主任”坐在了喬曉靜她們眼前的凳子上,手指頭不停地彈著桌麵,發出了富有節奏的清脆的“咚咚”聲。
“我……”阿紫剛要說話,突然被一個從屋外跑進來的年輕男子打斷了……
此時,躲在城外的大個兒不比身在陌生環境中的喬曉靜和阿紫安心多少,原本他想混在進城的百姓之中,躲過守城鬼子和漢奸的盤查,回到賽西施豆腐坊去,與小分隊的其他成員彙合,現在倒好,突然來了個中年男子,由於不敢細看,大個兒並未認出那人便是大漢奸惠如深,一番細致入微的分析、細致周詳的安排,徹底斷了大個兒進城的念想。
大個兒不安有三方麵原因,一是他不知道喬曉靜和阿紫是否已經回到了豆腐坊;二是他無法給豆腐坊的同伴送去消息,以說明自己安全無虞;三是他已經很長時間米水未進,現在饑腸轆轆,又饑又渴又困又乏,還不知道這種日子要持續多久。
隨著時間推移,進城的百姓越來越多,大個兒有好幾次硬著頭皮混進了他們之中,當他跟隨大隊人馬來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四五個漢奸對進城的百姓仔細盤查,身後還有至少四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冷冷地盯著進城百姓,但凡是有點可疑之人,都會被他們帶走,氣氛甚是緊張,無奈之下,大個兒隻得半道扭頭離開,重又躲到林子裏或者莊稼地裏……
山溝溝裏,天高雲淡,一切都顯得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