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我才總算緩過勁來,不過腦袋依然昏沉沉的,而且左臉頰有種涼颼颼的感覺,我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全是血,這家夥下手還真不是一般的狠,招招致命,好在我腦袋還算結實,也多虧了他最後一扔沒有砸中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一聲詭異的歎息,把他給嚇跑了,要不然我今天恐怕真得交代在這兒了。
不過,說起來還真是有夠諷刺的,我本來是來對付鬼邪的,卻不料反而是鬼邪“救”了我的性命。
我扶著洞壁緩緩地站起身,走到木門前跪了下來,然後從挎包裏取出三支香,點燃之後,插在木門前,畢恭畢敬地朝著木門磕了三個響頭。本來,自從師父那件事之後,我對鬼邪就沒有一絲的好感,即使黃一仙一再強調做陰陽師要敬鬼三分,我也權當作耳邊風,從來不以為意。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鬼和人其實一樣,有善亦有惡,正如翟伯所說,這黃土嶺古墓中的鬼,未必是惡鬼,至少它剛才救了我的性命。
也不知為什麼,明知道它就藏在木門內,我心裏卻一點也不害怕。而它也並沒有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上次被我用掌心符所傷,所以有所忌憚,還是壓根就沒想要害我。
拜完之後,我揀起那家夥逃跑的時候砸向我的鐵棍,這才看清楚,這是一根一頭略微彎曲的撬棍。那家夥拿著撬棍進來,也不知是想要撬啥東西。
我將撬棍收進了帆布挎包,又揀起了剛才被我扔在地上的手電筒,拿著往洞內照了照,卻忽然發現在那條裂縫的正下方,似乎有一團什麼東西。
我扶著洞壁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低頭一瞧,原來是一隻耐克牌波鞋,那家夥逃得太急,居然連鞋子都跑掉了。
我彎腰將波鞋揀了起來,立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臭襪子味,還真不是一般的臭,恐怕隻有半個月才換一次襪子的三兒的鞋子才能與之相比。
這隻臭波鞋怎麼也算是一條線索,我屏住呼吸,將它也塞進了挎包裏麵。
以我現在的狀態,自然是沒法子繼續“捉鬼”了,實際上我也暫時打消了對付它的念頭。左側太陽穴處的傷口依然有鮮血流出來,順著臉頰一直往下滴,我從挎包內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抓起一把,敷在了傷口上,這些白色粉末是糯米粉,糯米粉能夠用來解屍毒,也可用於止血,所以基本上是進入墓地的必備之物。
血是暫時止住了,但我的腦袋卻依然很暈,稍微晃蕩一下,便感覺腦子裏一陣脹痛,太陽穴是人體一處要害穴位,受到打擊,輕則有可能腦震蕩,重則可使人失憶甚至致死。我挨了那麼重重一棍,也不知腦子有沒有被打出毛病,所以,還是盡快去看醫生要緊。
我剛想順著繩索爬上去,卻忽然發現,繩索已經不見了。不用說,肯定是那家夥離開的時候把繩索也拉了上去,他是想把我困死在這裏!
洞底離地麵足有五六米高,沒有繩索想要爬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我現在還有傷在身。
我也顧不得會不會被學校發現了,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但卻並沒有人回應,想想其實也很正常,這鬼地方畢竟位於地下深處,雖說與我們宿舍樓隻是一牆之隔,但恐怕也難以有人聽見,現在可咋辦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覺得腦袋越來越暈,身體也越來越冷,而且,我居然還有些餓了,我這才想起來,我晚上因為準備進入這鬼地方的東西,壓根就沒吃飯!
挎包裏,隻有那些糯米粉勉強算是食物,但沒水,也沒法下咽。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聽說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可以撐三天,但一個腦袋遭到重擊的人如果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又能夠撐得了多久呢?
我不禁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獨自一個人來,那三個家夥雖然幫不上啥忙,但要是一塊來的話,至少可以在上麵幫我守著,我也就不至於會遭人偷襲了。
想到那三個家夥,我心裏忽然微微一怔,升起了一絲希望,我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去,他們應該會報警或是告訴學校吧,讓學校知道我偷溜進黃土嶺,頂多就是被開除,再怎麼說,也總比死在這鬼地方好一點。
我正尋思著,忽然從上麵傳來了一聲輕喚:“老……老大,你……你在下麵麼?”
是畜生!居然是畜生!
我心頭一陣激動,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三個家夥居然既沒告訴學校也沒報警,而是自己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