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怕,季僚墨,季僚墨!季僚墨!滿腦子轟轟的不停回響著他的奄奄一息的話,以及那怎麼也無法止住的鮮血,紅得刺痛她的雙眼。
以前的……是滿目的紅。
眼前的……是……是什麼呢?
一把劍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身體,冰冷的金屬貫徹,痛楚漫便了全身,明明是入骨的痛,可為什麼,眼前卻依舊還是那刺目的紅,又是應規夏那一抹白色狐裘映入眸中,終於不再是紅了,這是她最後的意識,然後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昏迷。
夢中依舊是漫山遍野的紅,是的,她背叛師傅勾結焚天嶺屠了整個天下第一莊,山上數百口的性命,她站在山頭,眼睜睜的看著血染紅了整座的山,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是被冰涼刺骨的痛楚所驚醒,睜開的雙眼,可以應規夏那張放大了數倍的清冷臉龐便第一時間映入雙眸。
外衣已經被應規夏除盡,隻覺得刺骨冰涼,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在她的身旁,而她的身上,隻剩一件單薄的素色紅蓮肚兜還勉強的掛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毫無其他遮擋的衣物。
而見重姒醒了,應規夏卻也依然沒有什麼反映,甚至連一絲的尷尬也沒有浮現,臉上依舊是那一副清冷如冰的樣子,雙手動作不停甚至毫不避諱的解開重姒身上唯一遮蔽物,那條素色紅蓮的肚兜。
冷目一轉,一掌向應規夏打去,可惜剛剛受傷才醒過來的人,是及不上應規夏的。
不出意料,應規夏毫不費力的製住了重姒的右手,雙手如電般的點上了重姒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然後繼續剛才的動作,有條不紊的將肚兜解下。
雙目直直的盯著應規夏,眼中的寒意如已經化為實體,刀刀切膚,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不屑的向他看了一眼,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罷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狗竟沒有咬她,在肚兜解至傷口之處時,便停止了繼續往下揭開的舉動,動作流暢的拿過放置一旁的金創藥,開始幫她處理起了傷口。
重姒一愣,隨著應規夏的動作看向旁邊,那是一堆藥物,用來包紮傷口的綁帶,以及一碗正冒著熱氣的藥碗,又見應規夏的所作所為,他其實,一開始就僅僅隻是……想幫她療傷而已吧。
這人也真是惜字如金到了極品,但凡他剛剛要是解釋一下,她也不至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出手打他,現如今還變成了不識好人心的哮天犬了。
用眼神向應規夏示意自己明白了讓他幫忙解穴,卻見他微微皺眉的看著她的傷口處,明眸微轉,重姒也看向自己的傷口,本應是鮮紅的血液,此時所流出來的顏色卻是黑紅,間或還凝結著微小的血塊,這是中了毒了,那把刺傷她的劍上淬了毒藥。
倒也符合常理,用來刺殺的兵器,又怎麼可能會不加那麼點料上去呢,就連她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的任何一件武器上也都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見應規夏遲遲不動手,似乎對這毒頗為不知如何下手,重姒倒也並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她是混鯤的後裔,她的身體自我修複能力對這個毒綽綽有餘,反倒是對於應規夏,一個說得出不做無用之事的人,現在卻在浪費自己的時間以及精力,來救一個與他毫不相幹之人,對此,重姒感到疑惑以及深深的懷疑。
懷疑,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規夏,我可以進來嗎?”重姒看向他,卻不見應規夏有何回應,等了大約半盞茶的工夫,那人便就自己推門進來了,想來是已經習慣了應規夏的習性與惜字如金。
那人推門一進來,應規夏便將被子蓋到重姒身上,瞥見見重姒已經醒了,那人微微一愣後,嘴角扯起一抹雅致的笑意,朝著重姒笑意盈盈的道:“區區姓風名霽月,無字,可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哦!”
重姒朝他看去,風霽月,這人倒也不負此名,果然是長得一副溫潤如玉的好容貌,若不是言語太過輕浮,倒也擔得起風光霽月四字。
直到很久以後,重姒才明白,對於他名字的解釋,其實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見重姒終於將視線看向他,風霽月微微一挑眉,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姿態道:“是我請規夏救你的,若非如此,他可才不會管美人你的死活,他和區區可不一樣,毫不憐香惜玉,是顆無心的草木。”
頓了頓,“唰”的將手中的折扇打開“一等風流”四個大字隨著扇子的煽動映入重姒的眼中,風度翩翩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他下定結論,宣告道:“所以,區區——風霽月,才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
將略帶疑問的目光投向應規夏,見他雖依舊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卻也並沒有出聲反駁,應是默認了風霽月的話。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說著又狀似弱不禁風的咳了起來。
然……不管是誰救得她,她都沒興趣,她唯一隻想清楚一點,他們救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既然風霽月說是為了憐香惜玉,那她現在的這幅模樣不正應了香,玉兩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