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規夏身子僵了僵,半晌都沒什麼響動,棱角分明的臉上浮上幾分失落,一時間神色悵然。
背斜靠著床榻許久,倒是有些腰酸背痛,也不想瞧見應規夏,掀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就兀自閉上眼休養生息。
許久,鼻尖又隱隱傳來一股苦澀的藥味,睜開眼,一碗藥正正的擺在床頭,還冒著呼呼的熱氣,這是——剛剛才熬好的。
朝站在床邊不聲不響的應規夏看去,一時間,竟是有些失了言語……
呐呐著道:“應規夏,你……唔!咳、咳”
應規夏攬著重姒的腰,將重姒之間從被子裏給拽了出來,又讓她靠在他的肩上,見重姒咳個不停又體貼的拍了拍她的背。
隨手將藥碗撈在手中,應規夏一勺一勺的喂著,重姒靜靜的不在搭話,幾息的功夫,藥便就喝完了,應規夏又將重姒塞會被窩,且有仔仔細細的給她掖了掖被角
靜默了許久,慢慢的重姒撐起了身子,臉上也恢複了原先溫柔似水的樣子:“兄長,剛剛是我任性。”
“是。”應規夏
“……”重姒默了默。
“以後箜葭不會了,兄長不要生氣。”重姒臉上一副溫溫順順的樣子,一雙桃花眼躲躲閃閃的偷瞧著應規夏,十足的一副幹了壞事被抓包的可憐樣。
應規夏翹起了嘴角,漫不經心般,輕輕的嗯了聲。
她打小時候起,便就萬分厭惡吃藥,猶記得當年生過一場大病,說是大病卻也算不上大病一場,隻不過連著病了三月有餘,期間一直都是懨懨的,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她的師傅原本是個極其小氣的家夥,自己病了,是不管怎的都不願請大夫來看,哪怕隻需要花上幾文錢。
可那次她才將將生了病,不過咳了幾聲,師傅便就火急火燎的催促著大夫來看,後來病得重了些,更是重金聘請了許多大夫留府照應著她。
可天知道家財萬貫的師傅他其實就是隻鐵公雞,平日裏是連口茶都不舍得喝,天天白開水對付著的主,她曾想過,如果有人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說隻要一兩銀子就可以放過他,想必,師傅肯定也是連一兩銀子都不願意掏出來的。
然而……對於她。
那人卻大方的根本不像是季僚墨,隻要事關她的東西,不管吃的用的穿的,沒有一樣不是精美華貴的。
可,師傅,您,養了一條……白眼狼呢。
還是一條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師傅你不該將她帶在身邊,既然將她帶在身邊,就該把那秘密妥帖收藏,將她瞞的水泄不通,可您一世英名怎麼就糊塗的把那秘密直接攤開在我眼前……
心,狠狠的揪起。
“兄長,我想下床走走,可好?”
應規夏端坐在椅子上調養生息,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當做他默許了去,重姒掙紮著從床上下來,也不得寸進尺,就在屋內隨意走走,稍稍的活動了下筋骨。
應規夏瞥了一眼,皺了皺眉,卻還是沒說什麼。
漫無目的得走到窗前,也不打開窗,就靜靜的趴在窗台上,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很久以前,就喜歡聽雨的聲音,站了會兒,索性從應規夏身邊拖了張椅子挪到窗下,一手支著頭就開始聽起雨聲來。
良久,一件白色的狐裘蓋在了她的身上,立時涼了一半的身子就開始暖和了起來,替她披上狐裘後他沒有說什麼話,又坐回了遠處開始調息。
天生寒體的人,在雨天,會寒入肺腑,滲入經脈,身如刀割。
風聲漸歇,滂沱大雨隻是一瞬,雨聲開始變得淅淅瀝瀝,重姒索性將窗戶打開,屋外是瑰色的殘景,沒有漫天的星鬥,隻剩下,一眼望不見邊際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