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靳樺不知道這一刻重姒在想什麼,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太過複雜,複雜到讓他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壓力,那是一種絕望纏繞著巨大喜悅的神情,仿佛在一瞬間看透了一切的垂垂將死之人的神色,那種神色太過讓人不安,此時出現在重姒的臉上,更是讓司靳樺有了一種有些事情脫離了它原因有的軌跡,於是司靳樺出聲了。
“堂妹可還記得,你與堂兄的婚約。”司靳樺得語氣帶著調笑的口吻,試圖衝散兩人見縈繞的悲傷氛圍。
重姒收回了攬在司靳樺脖子間的手,將手收在袖子裏,微微瑟縮的抱緊了身體,低垂著眼,轉移了兩人間的話題:“堂兄,今日王上告訴我明日擇將,攻打流鑒。”
“是要開戰了嗎?”
“嗯。”
“那堂妹心中可有中意的將軍。”
“無人能當此重任。”流鑒並不是省油的燈,所以王上才會一直隱忍不發,而大欽的將領之中,將領不少,可堪當帥才的卻絕無僅有,而真正的有能者卻少得可憐,更何況大欽中的將士人心不統,擔當元帥者若是不能服眾,到時人心渙散,若是貿然出戰,隻怕局麵堪憂。
周間一時靜默了下來,許久,司靳樺自是明白重姒的擔憂的,大欽中的武將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人物,且都各自為陣,誰也不服誰,司靳樺皺了皺眉,許久,他慢慢道:“許持言。”
“許持言?”
“對!許持言!堂妹可是忘了,他是將陵的世子。”
將陵,在大欽一直是個高貴的存在,它不涉朝政,卻比當今王上的影響力更為巨大,若是搬出將陵世子這一人物,確實沒人膽敢不服。
……許持言,重姒並不是沒有想過他,若是許持言為帥確實可以令眾人臣服,可他的心性太過良善,恐怕……看來她對許持言的計劃,是要提前了,隻是要讓施妗羽在短時間內取得司靳樺的信任,隻怕她難以做道,除非!
重姒勾起了唇角,除非讓施妗羽一命搏命,為了漆雕蕩,施妗羽肯定會這麼做的,她可不是個簡單的閨閣小姐。
畢竟這是她唯一一個可以得到漆雕蕩的機會,不是嗎?風聲吹過,漫天的星子落下,夕陽升起第一縷餘暉,大殿內施妗羽戰戰兢兢的跪在重姒腳邊。
“妗羽,漆雕蕩與我的重要性你可知道?”重姒低低的瞥了眼施妗羽。
在重姒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施妗羽的瞳孔攸的放大,難不成國師大人要反悔,不肯讓漆雕蕩娶妻了!
“回大人,妗羽萬萬不敢阻礙漆雕大人為國師辦事……”
重姒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是她一貫愉悅的表情:“妗羽,我給你三天,你可能取得許持言的信任。”
“可以!”施妗羽回答的毫不遲疑,似乎隻怕錯過這一秒,她便就會失去她唯一的救命浮木。
“罷了,既然你這麼說,那你就去吧,記住——機會,隻有一次!”重姒低沉了聲音,做出了一副極為為難的神色,然後說出了讓獵物心甘情願走進陷阱的話語。
“漆雕也是喜愛你的。”
施妗羽重重的扣首雙目閃爍了幾下,然後堅定了神色,她跪在重姒的腳下,說著堅定的話語,鮮美的獵物就這麼自願走進了獵人的陷阱,隻為了那附在陷阱上散發著優美的香味:“是!絕不辱命!”
“姒兒,你心中的恨太多了。”當年的季僚墨這麼跟重姒說道。
然後重姒學會了微笑,那是一種完美無缺的微笑,嘴角的弧度永遠都讓人找不到缺陷,是一種讓人一眼看來就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微笑,在後來,季僚墨就再也看不透重姒的笑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