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狐仙虛虛渺渺的聲音,我感覺到我的腎上腺激素卻在急劇地分泌,到最後,當我有意識清楚下來時,我才意識到我的雙拳已經握地緊緊,甚至指甲片都深深地刻進了手心肉裏。
“那麼,我呢?”我粗著氣,看著狐仙,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我怎麼辦?你對得起我嗎?給予我這樣的本事,改變了我的命運,更讓我知道世界上還有你這樣的奇女子,有你這樣的仙姀麗人、絕世佳人,卻又就這樣隨意地離去,你對得起我麼?你難道不知道,遇到過你之後,我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再對其他任何女人感興趣、動一點心麼?!”
隨著閱曆的增長,我自認為自己已經足以控製把握自己的情緒,但是,就算我是個再理智,再冷靜的人,在這一刻,我也瀕臨失控了。
“那麼,你想怎麼做呢?”狐仙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手背支頜,一手托腮,黑絲的發絲垂向一邊,遮住了右耳。
“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條路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就算那條路走通的幾率不到百萬分之一,我也願意試一試。”我看著狐仙,沉住氣道,一邊說著,我的心顫抖地更加厲害,到最後,我猶豫了一陣,還是伸出了手,抓向了狐仙素潔白亮的左手。
隻是,就在我的手行將碰到狐仙手背的那一刹,狐仙那一隻露在長袖外的纖巧小手,卻是迅速地縮了回去,躲過了我的淩空一抓。
“可是呢,”狐仙縮著手臂,淒然地看著我,笑著,“我偏偏就是不想像我的那些先輩那樣屈於男人足下搔首弄姿、淫然獻媚呢。你且當我是個看輕天下所有男人的強女人。”
一麵說著,狐仙的眼神也是愈發的空靈寂寞,她幽幽地歎息了一聲,最後輕輕地念道: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寒梅折枝香如故,菡萏浮水勿沾泥。後人若有聞其名,一片冰心在玉壺。”
短短的三句話,狐仙的意思卻是表達地一清二楚,她的想法,她的選擇,還有她的終點,都表達地淋漓盡致。曹雪芹和王少伯的話,她都參雜了一點意思。
潔來素去,不陷淤泥,我心自如玉壺。
這就是狐仙的回答。
狐仙的神態是那麼的堅決,不容置喙,不容抗辯,甚至壓根就沒有讓我開口施手的意思。
我靜靜地看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平第一次,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辯駁狐仙。
平日裏和這個女人爭鋒相對、據理力爭的氣勢哪去了?
我不知道。
找不到了。
“再陪我說說話吧。”狐仙靜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黑發成傘,白衣拖地,裙長袖寬,長襟斜長,將她那世間最為完美的容顏嬌軀勾勒襯托地舉世無雙。
如同最為精致的雕塑。
狐仙眼瞼微垂,目光落在了離我較近的那一杯白瓷茶杯上,她微微俯身,一對玉手自袖口探出,輕輕地端起了那熱氣未散的茶杯,大袖垂拉,把那一杯茶遞送到了我的麵前。
“端著。”
我看了看狐仙那麵無表情的寧靜之色,微微猶豫,最後還是捧過了茶。
有點燙手。
畢竟是沸水衝泡,水溫不是這麼容易散去的。
狐仙的手離開了我手裏的茶杯,她那黑而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然後,她緩緩開口,指著我手上的茶,問道:
“可能從中悟出些什麼?”
我低頭看著手裏緊握的茶杯,裏麵的熱水微微蕩漾,清色的水,碧綠濡潤的茶葉根,或是有幾根依舊幹癟,蜿蜒懸浮水上,如舟楫回蕩,或是有些許沉落水底,糅雜一處,也有些許不上不下,懸停水中央,沉沉浮浮。
我閉上眼,細細地聞了一口,然後才把茶杯遞到了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最後才重新睜開眼,直視著狐仙。
“茶香極為香醇濃鬱,茶葉嫩綠爽口,茶葉大多是半葉半芽狀態,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雨前龍井。雨前龍井的有句詩,叫‘玉髓晨烹穀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鮮’,隻有在每年4月19日的穀雨節氣前采摘才最為新鮮。你能夠弄到手,倒也不容易。正規的雨前龍井,在這個時節階段怕是要賣到不菲的價格。”
“繼續。”狐仙平靜地看著我,道。“說說你對茶的認識。”
“嗬。”我笑了一下,把手裏的茶放下,“是想考問我對茶道的參悟麼?這雨前龍井,是屬於綠茶、黃茶、白茶、黑茶、紅茶以及青茶六類中的綠茶,再具體點說,雨前龍井是綠茶中的西湖龍井中的一支,因為是穀雨之前,最為新嫩,故也稱為‘少女茶’。在所有名茶中,除了早已失傳的宋朝三十八款名茶之一的福建北苑禦茶龍園勝雪和被洪武年間朱元璋罷造的龍團勝雪以及全世界也就六棵武夷茶樹,年產不到二十克,就是國家領導人都未必喝得上的大紅袍之外,也就屬這西湖龍井中的少女茶最為名貴了。在名茶中,這雨前龍井,也足以排名第四。其檔次還在黃山毛峰和安溪鐵觀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