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呂秋實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他瀟灑轉身的時候,以為自己完全看開了,分手麼,分就分了,無所謂。可這三天來,不論他做什麼,如何想轉移注意力,腦海中林雪的身影怎麼也無法抹去。
林雪的身影就在呂秋實眼前,像平常一樣看電視,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看雜誌,不停地叫著“胖胖”“胖胖”,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論呂秋實如何甩頭,林雪的身影都那麼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無法消失。
呂秋實回想起了柳永的那首《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
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
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
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呂秋實的心似乎丟了一半,剩下的半個卻還盛滿了對林雪的思念,想做點什麼事情,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沒有林雪在身邊,感覺什麼都別扭了。將近一年的相處,早已把林雪作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習慣了那聲親切無比的“胖胖”,愛情似乎已經不能代表兩個人的全部,再加上親情或許才恰當。
眸子空空的,沒有一絲神采。暗暗的濕津津的灰色將呂秋實泡在裏頭,擠出了一縷不尋常的黯然的笑。
呂秋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說還能做些什麼,做什麼其實無所謂,隻是還能有什麼意義呢?自己畢業後的拚搏不就是為了將來能夠給林雪一個滿意的交代麼?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希望破滅了,完全破滅了,自己和林雪之間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回轉餘地了,就因為一時激憤的出手。可是呂秋實不後悔,不論任何人,膽敢辱罵自己的父母,不論是誰,自己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呂秋實佝僂著身體,將自己肥胖的身軀盡可能的藏在沙發裏,地上的煙頭已經湮沒了拖鞋,空空的啤酒瓶在小屋裏滾得到處都是。
窗外大風起兮,卷起灑灑枯葉,紛紛落落的撞擊著窗戶,就像有人拿著銳利的小刀一刀又一刀的剮著呂秋實的心,好痛,心好痛,是剜心之痛,呂秋實右手捂住了心口。
淚水悄無聲息的湧出了眼眶,由滴連成了線,呂秋實顫抖著手再次點燃了一顆煙,哆嗦的抽了一口,沒有任何的感覺,仿佛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隻是機械的抬手,抽煙,放手,吐煙。煙,很快就燃盡了,煙屁股,落入了煙頭山之中,慢慢滅了,誰也無法分辨哪顆是剛剛熄滅的了。
整個房間內一片死寂。
不再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擬把疏狂圖一醉!”呂秋實大聲的呼喊,整瓶的啤酒灌入口中,啤酒好苦,他第一次發現啤酒原來可以如此的苦,苦到了心裏。他機械的喝著,醉了,或許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啤酒瓶七倒八歪散了一地,呂秋實終於失去了感覺。
這裏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躺在地上?這裏好像有點眼熟,裝飾的十分豪華,簷下施以密集的鬥栱,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黑驢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鬼紋的鎏金銅葉。這不是鍾馗的府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