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心滿意足的回首朝著文武百官“和善”的笑一笑,然後舉步下城,今日的鬧劇需要結束了。
立威的目的達成,郭汜現在要趕著收場。對於賈詡的自作主張,郭汜覺得自己需要問責他一下;對於飛熊軍的腐朽,郭汜也自知要開始費些功夫在上麵了;此外還有那個打著“司隸校尉鍾”的旗號的伏將到底是誰,應該如何安置,這些都需要郭汜拿主意。
城外的伏兵已經進城。雖然郭汜沒有發話,但慣例的夾道歡迎還是少不了的,正好又趕上城上這些大腹便便的官員也要路過,他們順帶去捧個場似乎也沒什麼不合規矩的......畢竟鍾將軍身居司隸校尉的要職,如今又立了這樣的功,或者現在想來,今日飛熊軍的表現其實就是為了給姓鍾的這人鋪路也說不定......
隻是說到這裏,似乎除了賈詡還真沒人知道這姓鍾的到底是誰。
一群人就這樣心照不宣的跟在郭汜身後從城上慢慢往下走,間或有那關係好的故意再走慢幾步借機交流一下心得也是有的,比如伏完和董承。
他們本身的職位雖然不低,再加上外戚的身份,本應該站在顯要的位置上指點江山的。可自從董卓入了京,二人就再沒有出過什麼風頭,如今換做郭汜當家,二人更是低調,時間長了,似乎也變作了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人們都忘了曾經是如何的寄希望於這二人武官的虛職。
沒人注意到他們商量了什麼,是在關注這鍾姓的將軍到底是誰,還是在偷偷嘲諷著今日飛熊軍的表現,又或者隻是簡單的在抒發著諸如我若是能夠帶兵就如何如何的感慨。
二人就這樣並排走著,低著頭時不時的還順腳踢一下路邊的小石子,像極了兩個相交多年的老友,此刻不過是在閑話著天氣或者家長裏短。
隻有賈詡知道,他二人現在隻有低下頭,才能掩飾他們臉上那遏製不住的紅光,還有眼睛當中那泛著凶光的貪婪。
城門大開,司隸校尉鍾徐徐進城。
“是鍾繇!”反應慢的人還兀自的為鍾繇呐喊著,仿佛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認識司隸校尉鍾繇,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可那些深明朝堂黑暗的人,此刻卻已經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這些老狐狸已經憑借多年的政治嗅覺,敏銳的發現事情並不像自己剛才猜想的那麼簡單。
因為文官出身的潁川人鍾繇,不是郭汜的人!
郭汜突然換上一副笑臉,朝著鍾繇迎了過去。今日不管結局如何,他郭汜都必須得吃這個虧,甚至還得做出一副胸襟廣闊海納百川的姿態來,才能將飛熊軍的失利與陰謀者的進攻掩於謊言之下。
若不這樣,那他郭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很明顯,今天這一手,是有人在分他的軍權!
郭汜現在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一下,藏在暗處的敵人是誰,賈詡為什麼要幫他做事?有太多的疑問了。
“元常此次可是為國立了大功......”郭汜一邊應付著眼前的局麵,一邊拚命的朝著身邊的王方打眼色,讓他趕緊帶人來保護自己。若論親信程度,身邊的王方還有城上的李蒙才是他的心腹,樊稠以前也是,但依著今日的表現,估計很快就不是了。
心中暗自氣惱的郭汜將一切都怪罪到了樊稠頭上。也是,如果不是樊稠無能,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使得郭汜自己都被趕鴨子上架了。
四十多歲的鍾繇已經不像是少年時那般激揚文字了,歲月蹉跎,如今的他隻是看到了眼前這機會,也抓住了這機會,卻沒有為誰效忠的想法。盡管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願意跟潁川荀氏合作,誰讓他們是老鄉,在如今這錯綜複雜的官場上,光是老鄉這層關係就能夠保證荀家絕對不會虧待了他鍾繇了。
沒有意外的話,今日這場鬧劇就要這般結束了。韓遂沒有攻進長安城的實力,馬騰與楊奉的小心思卻對整個戰局沒有任何助力,樊稠追殺一陣頂多再賺些人頭也隻得收兵回城,同樣的西涼戰馬,飛熊軍可沒有追剿西涼歸兵的能力。
落日的餘暉盡情的灑在了長安城下的這些人身上。金黃的顏色幾乎一瞬間就掩飾住了伏完和董承的激動與猙獰,也掩飾住了郭汜平靜的外表下即將如火山般爆發的蓬勃怒氣,更是讓仍舊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賈詡隱隱有了幾分出世的仙氣兒,那文士出身以書法聞名的鍾繇更是因此而營造出一副義氣書生投筆從戎的英俊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