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漢昌府下達全城動員令之後的第五天。
截止到這一天,浦定北一直是在堤岸上奔波,將府內所有的泄洪點都扒開泄洪。
洪水淹沒了那些泄洪區內的幾千戶人家,造成了幾十人的傷亡,以如此巨大的代價,換來的也不過是漢昌城這兩天暫時的安全。
而在江邊的指揮帳內,現在是迎來了難得的安靜,包括郭平等所有人,都在抓緊天剛亮難得的時間,小憩片刻。
桌上擺滿了各地報上來的情況,從省裏下發的荊楚境內沿江各州府的災情通報也到了郭平的案頭。
漢昌府的情況還算是不錯的,其他周邊州府有的已經出現了上千人的傷亡,有的州府內甚至連縣城都被衝垮淹沒了。
“老爺!”惜乎這樣的安靜持續多久,突然旋風似的從外麵衝進來進來一人,正是來回傳令的郭伍。
他一進帳篷,就發現在帳內守候的黃立朝他瞪了一眼,意在責怪他太唐突了,郭平等需要更多的休息。
不過已來不及了,郭平睡得很淺,是以一聽見“老爺”二字,便是立刻醒轉,坐了起來:“何事快報!”
“老爺,趙大人和三寶報,南湖那邊已經快頂不住了,水位距離壩頂已不足一尺,亟需要人員和沙包物資支援!”
馮昌也醒了,他一聽報告,連忙出門查看了下雨勢和風向,回來道:“照此雨勢,至少還要堅持六個時辰才有變弱的可能,按照小郭現在報的,南湖那邊最多隻能堅持四個時辰!”
郭平想了一會,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命令:“你回去告訴趙鍇,我這邊沒有一兵一卒可以支援,讓他自己想辦法,勉力支撐!”
“老爺,可……”
“還不快去!”
“唉~~~是!”郭平隻得是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郭平的手裏還握著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預備力量,現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想必趙鍇的求援,也是想能夠從這三千人中調撥一些人過去。
可這三千名生力軍,是漢昌全城最後的安危所在。
即使南湖的事情對郭平的官運和前途再重要,他現在也不能以全城百姓的身家和性命為賭注,因此隻得是拒絕了趙鍇的請求。
“報~~~漢昌八十裏段出現湧水,水量巨大,急需支援!”
“報~~~漢昌二百三十裏段壩體出現崩塌,急需支援!”
“報~~~!漢昌九十裏段出現小口子決口,急需支援!”
時間又過去了三個時辰,一道道求援令一刻不停歇地送進了帳內,郭平依照馮昌製定的支援方案,也是將那三千人是一個個地派了出去、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人皆沒剩下了,就黃立一個光杆司令,在那焦急地守候著。
“郭伍,南湖水位怎麼樣?”郭平瞧見了又一次來報水情的郭伍,立刻將他喚了過來。
郭伍幾乎帶著點哭腔地回道:“老爺,趙鍇和三寶他們已經掘開了好幾條偏遠之處的小渠用來泄洪,可是還是減緩不了水勢。現在水位距壩頂已經不過半尺的距離了。”
郭平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這次看來,南湖是凶多吉少了,自己費盡心思安排的南湖開發,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重啟的機會。
陳亦文也一愣,這南湖的開發是他寄托自己抱負的開端,想不到會麵臨如此的局麵。
帳篷內是一片壓抑的氣氛,這有點詭異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外麵又傳來了警情:“報~~~!漢昌一百裏段,壩體靠近水體內出現滑坡,需要支援!”
“漢昌一百裏?那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防段啊!”馮昌連地圖也沒看,脫口而出道。
按照十裏一個防段的劃分要求,郭平所處位置就是漢昌一百十裏段,若是相鄰一百裏段出現決口,那灌入的洪水勢必也會影響到漢昌城。
現在已經沒有預備了,城內更是隻有婦幼和老人,十幾萬青壯年,都已經被抽調分部在將近三百裏的江堤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郭平的一個決定,而他的眼神也透露出了這個決定的艱難性,等待了片刻,他終於還是開口了,本來放在椅子扶把上的手一下子指向了郭伍:“郭伍,傳令,趙鍇等人務必在一個時辰內,從南湖趕到以漢昌一百十裏防段為中心的周邊二十裏範圍的防段,支援江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