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晚,在斜陽的照耀之下,天元城好似一座空城,街道上早已沒有了人影,四周敞開大門的店鋪也沒了顧客上門照顧生意,隻剩下一些白胖胖的掌櫃與麵黃肌瘦的小廝相互打著瞌睡,好似一種精神上的攀比。
街道邊,枯樹逢春,發出幾絲新芽,在黃昏的街道上拉扯出長長的影子,讓安靜的天元城顯得更加蕭索,幾隻瘦狗翹著尾巴,搖頭晃腦出沒在街道上,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輪到它們出來囂張。
天元城是大唐王朝的邊陲小城,說是城,其實比鎮大不了多少,城裏也就不過百戶人家,與那些個沾著就是上千戶人家的大城比起來,相距甚遠,繁華程度也有天壤之別,所以黃昏時分繁忙一天的人們,早早便回家歇息,享受人倫之樂。
街道孤寂許久之後,終於迎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瘦骨嶙峋穿著一身道袍,上麵滿是破洞與補丁,但卻異常幹淨,頭上用樹枝挽了個道髻,手裏杵著一根竹竿,低著頭蹣跚的向前行走。
街道上的野狗,看見迎麵走來的道士,囂張勁便上來了,對著道士一陣狂吠,可惜沒嚇到道士,反而將一些周圍店鋪裏打瞌睡的掌櫃小廝驚醒,裏麵傳出一聲叫罵“該死的東西!”
也不知是在罵誰。
野狗驚走後,道士這才又舉步向前,滿是蹣跚的走向天元城的一座破廟處,那裏曾經有著天元城最大的宅子,可惜物是人非,就連後來修建的寺廟,也逐漸荒廢。道士亦步亦趨的走著,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隻是怔怔看著腳下的路。
道士轉過一個街角,前麵傳來一陣喧囂,幾道明顯稚嫩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臭要飯的,敢擋我的路。”
“臭廢仔,你怎麼還不死,一個殘廢活這麼長時間是浪費。”
“咦,還敢還手,兄弟們揍他。”
聽聞這些,老道士終於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枯瘦的臉龐,以一雙渾濁的老眼望著眼前一幕,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破爛衣裳,渾身汙垢,明顯是一名乞兒,此時乞兒躺在地上用雙手捂著頭,正被幾名同齡少年拳打腳踢,身上到處都是腳印,額頭上還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流滿臉頰,看著有種說不出的可憐。
乞兒躺在地上,抱著頭,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一道聲音,努力將身體卷縮的更緊,以減少身體上所受的痛苦,任由幾名少年拳打腳踢,。
將這些看在眼裏,老道士看了片刻之後,沒去理會轉身就離去,這世界上可憐的人不知幾何,見慣了人世滄海桑田,老道士老邁的心,已經麻木,可是,走了片刻之後,老道士忽然停下身體,不知想了些什麼轉過身體,向著幾人方向走去。
當老道士走到幾名少年身邊的時候,幾名少年不由自主都停下手,抬頭望著老道士,臉色有些疑惑,一名壯碩少年冷哼一聲,罵道:“臭道士,你想做什麼,滾開點。”
老道士看了一眼壯碩少年,從剛才可以看出對方是這幫少年的頭兒,此時正一臉囂張的藐視著他,眼裏明顯對自己有一絲厭惡。
“少年輕狂不識愁啊。”老道士心裏暗歎一聲,沒去理會這名少年,低頭看著地上躺著的乞兒,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起來,將他們打到,你就可以跟我走。”
乞兒名叫賈林,前世乃是一名拳擊手,稱霸拳壇多年,一直占據著拳王寶座,多年沒有人能將他打敗,後來因為不願打假拳,被一名拳壇黑大哥派人暗殺,當時發狂的他幾乎將暗殺他的人,全部殺死,不過即使他在勇猛,後來還是被人用槍打死。
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眼前這個世界,那時他就知道自己穿越了,帶著前世的記憶穿越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天意弄人,沒想到他竟然穿越到了一個殘廢身上,天生半身癱瘓,行動艱難,為了生存,他隻好做了乞丐,苟延殘喘的活在世上。
此時賈林聞言,微微睜開腫脹的雙眼,眯著眼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鶴發滿頭,麵容蒼老,消瘦的身體,宛如幹枯的樹幹,仿佛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任何特殊的地方,但不知為何,被老道士看了一眼之後,賈林就覺得自己身上某些東西,正在緩慢開始驚醒。
他知道這是戰意,已經消失在他生命中很久遠的東西。
一瞬間賈林戰意沸騰,內心一陣狂熱,他覺得自己再次回到了拳場之上,周圍都是觀眾狂熱的歡呼,他站於那片屬於自己的地域之上,稱雄天下,不敗拳王的名號讓對手聞風喪膽。
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賈林嘶吼一聲,帶著野獸一般的瘋狂,向著剛才毆打他的幾名少年撲去。
壯碩少年見狀冷笑一聲,賈林作為天元城的乞丐,他帶著人不知道欺負了對方多少次,一名殘廢而已,他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是這次他意外的發現,原本一直被他欺淩的乞兒,變得不一樣了,雖然半邊身體還是殘廢,行動不便,在廝打中總是挨揍,但不知為何他在賈林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