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陽縣城本就不大,低頭不見抬頭見。
殷琥本也不是無事生非的人,楊雄給了笑臉也不再揪著前事不放,雙方也就一直保持著這種不敵不友的狀態,見了麵說上幾句場麵上的客氣話,實則這兩人的心裏誰也瞧不上誰。
楊雄借著端起茶碗的動作,穩定了心神,故作氣定神閑地說道:
“殷老弟請嚐嚐這徑龍湖邊梅清山上出來的茶水,可是從貢品裏抖漏下來的上等貨,好東西啊!”
楊雄吹來茶末子,輕輕地抿了一口,學著老夫子的把式似模似樣地品著,慢慢地問道:
“不知殷老弟今天找到哥哥所為何事?”
今天殷琥是來找楊雄幫忙的,說出的話軟了不少:
“楊老大客氣,小弟這次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特來向楊老大求證件事情。”
“請說。”
楊雄放下茶杯,稍稍地將身子前傾,做洗耳恭聽狀。
殷琥盯著楊雄的眼睛,問道:
“楊老大是道上的頭麵人物,耳目多消息廣,可否知道最近幾天富陽的街麵上有沒有其它地麵翻騰的過江龍,把主意打到咱們這邊來了?”
楊雄麵色不改,沒有回答殷琥的問題,反而直截了當地問道:
“殷老弟想打聽的是青衣巷的事情吧?”
“楊老大不愧是富陽的龍頭掌舵,聽弦音而知雅意,小弟確實是為青衣巷之事而來。”
殷琥不鹹不淡地奉承了幾句以後,接著說道:
“吳三是我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他讓人給打了,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出頭為他尋個公道。富陽道上有楊老大的罩著應該不會出這種下作的小人,我想會不會是那些沒有規矩的過江龍鬧出的事端?”
“哈哈……”
楊雄大笑,指著殷琥說落道:
“不愧是舉人老爺的種,雖說走的是武路子,這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一股子書卷氣,聽著就讓人舒坦!我楊雄是個粗人,聽不懂什麼弦音雅意,這兩天也不是隻有老弟一個人來哥哥這打聽事情咯!”
“噢!還有其他人來了嗎?”
“馬王爺啊!巡檢房的馬捕頭,馬爺!就像老弟現在這樣,昨兒天剛見了亮就來了,坐的還正正就是你我現在的位子。”
楊雄的手指點著桌子,神秘地對殷琥說道:
“老弟能夠想到那更夫被打得蹊蹺,成了精的馬王爺如何想不到!告訴你也無妨,橫豎過了今天這事兒街麵上也怕是要傳開了……”
楊雄故意賣了個關係,看到殷琥的臉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咱富陽水土好,這幾年收成也不錯,打著歪主意的過江龍明裏暗地少說也有十來波,但是這些人都是認錢不要命的好漢,做了一次買賣就竄到其他地界去了,除非是鬧出了人命的大案,誰會去追查?”
楊雄難得逮著機會在殷琥的麵前顯擺,說了一段後又停了下來,喝一口已經冷下來的茶水,才接著說:
“這些好漢認的是錢,如何會對一個窮更夫下手!”
“那楊老大的意思是?”
殷琥聽出了楊雄話裏藏著話,耐心地等著他講出些有用的消息來。
楊雄站起身來,坐到了殷琥的身邊,兩人頭碰著頭悄聲地密談:
“這事半月前就傳出來了,原本聽了以後我隻當是玩笑,沒有在意,直到出了青衣巷這檔子事兒,才覺出事情不對了。
那還是上月初了,玉芳院裏來了個豪客,點名要小玉蘭陪他快活幾天,出手就是五十兩銀子,這人來路不明,我就叮囑了小玉蘭幾句,讓她留點心探探這人是什麼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