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狗把李寡婦放在船艙裏的兩個包袱翻了出來,掛在脖子上。
那裏麵裝著王良買吳三性命的十錠大元寶,一百兩紋銀再加上今天晚上從王延年家中偷出來的金銀器物,馬二狗確實有了再殺一人的勇氣。
李寡婦的屍體慢慢地沉入了湖中,至死至終馬二狗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猙獰,一隻見過血的土狗終於學會怎麼咬人了。
這裏位置偏僻蘆葦叢生,平時少有人來,等有人發現屍體,馬二狗隻怕早已經遠走高飛。
馬二狗將幾個包袱重新打包,收拾停當以後,從船上跳入齊腰深的水中把船往江心推了出去,自己卻淌著水往岸上走去。
馬二狗提著腦袋好容易拚出來了一份足夠逍遙半身的富貴,自然得時時算計、處處小心,逃出城來沒有立馬遠走高飛,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舍水路準備通過陸上官道鑽進附近的山中躲藏一段時間,待城裏的這場風波平息下來,再翻山進入川西,隨便著一個小城隱姓埋名當一個富家翁豈不快活。
在馬二狗看來,王延年就算是心狠手辣,也不過是一個縣城的八品縣丞,又不是知州、知府,難道還能把手伸到別的府省裏去,今夜過後人海茫茫,到哪裏找去。
西北關外?南下出海?
那同樣是在拿身家性命開玩笑,馬二狗以前不敢,現在有錢了更不敢。
殷琥將馬二狗的所作所為全都看在眼裏,甚至見到李寡婦被活活打死也沒有上前阻攔,在殷琥的眼裏李寡婦與馬二狗是一丘之貉,死不足惜。
而且……在殷琥的心裏,這兩個人今天晚上必須死!
就算馬二狗不動手,殷琥也已經準備動手殺人了!
“咳咳。二狗兄弟好興致,大半夜的出城來戲水,隻是不知這次又是跟哪家的娘子私會啊?”
殷琥隻穿了一條底褲,渾身濕淋淋地站在湖邊,看著淌水從湖裏走上岸來的馬二狗戲謔地說道。
“誰!”
馬二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剛從水裏鑽出來的身子驚得直打冷顫,天空中飄過來的煙霧越來越濃,已經完全把月光遮擋,黑燈瞎火的馬二狗眯著眼睛隻能隱約看到湖岸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杵著一個插著腰的高大漢子,馬二狗強做鎮靜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
“是哪位兄弟在開玩笑?”
深夜的湖麵有風,被馬二狗推走的小船已經飄出去了老遠。
以馬二狗的身板遊出去不到十丈就得歇菜,更何況身上還背著沉甸甸的銀錠和偷來的金銀器物,遊水逃跑隻怕死得更早,沒想到退路被自己給斷了。
馬二狗隻求眼前的人不是王良找來滅口的人,其他的人總能想辦法糊弄過去,就算不行最後還可以拿銀子出來買條活路。
馬二狗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隻三兩丈的距離就眼花看不清殷琥的模樣,殷琥的一雙虎眼卻將馬二狗左顧右盼尋思後路的模樣瞧在眼裏,招呼道:
“行了,水裏泡著怪冷的,上岸來說話吧。”
馬二狗想不到其他逃跑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岸上來,抬起頭來才看清站在麵前的是足足高出他一個頭的殷琥,驚叫:
“是你!”
馬二狗被驚得連退了五六步,被腳下橫生的蘆葦杆絆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腳發軟連站立起來的勇氣也沒有了:
“殷老虎!”
富陽城裏的混混二流子最怕兩個人,一個是衙門的捕頭馬閻王,另一個就是這個殷老虎,這兩個都是連刀把子楊雄都得讓三分的人物,馬二狗這類的二流子往日裏見著了都得繞著走,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撞上。
馬二狗暗歎樂極生悲,偏偏就是這尊大神,隻怕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