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虎?”
馬一平雖然不是富陽縣本地人,但是已經在富陽衙門裏當差多年,自然對街麵上名頭越來越響的殷琥有些印象,隻是沒有想到長官會在此時特意提出來,略微思考片刻後,回答道: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不能排除殷琥參與其中的嫌疑!城南江邊,殷琥把馬二狗打死,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死無對證,屬下懷疑就算之前殷琥沒有參與,昨晚的所作所為也應該得到了王延年的授意。
而且……”
馬一平不清楚楊雄與殷琥的關係,也不知道楊雄為什麼會如此在意一個街麵上的混混,一麵向楊雄稟告自己掌握的情況,一麵小心地觀察上司的神情,見楊雄沒有顯露不快的表情,才說道:
“而且今日一早殷琥就帶著馬二狗從王延年家中盜取的財物,前往王家邀功,雖然目前還不知道王家許了殷琥什麼好處,不過殷琥在離開王家以後就給吳三送去一百兩銀子,屬下覺得此事定不尋常!”
“查!”
楊雄沒有打斷馬一平的彙報,直到最後才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屬下遵命!”
馬一平躬身應諾,猶豫片刻後還是出言問道:
“大人,屬下有一事不明。那昆琥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值得大人您如此重視?”
“殷琥!”楊雄嘴角微微地上翹,將書案上的一張信紙放到金力山的麵前。
馬一平接過信紙,站在燭火下一目十行地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內容,一直保持著謙恭的臉上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
燭火照耀下的信紙上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隻是上麵的字跡油墨顏色不一,顯然不是一次書寫而成,而且很多地方還有塗改勾畫的痕跡,在信紙的橫眉上赫然寫著“重慶府一號殷琥”字樣。
“殷琥,年二十歲,重慶府富陽縣人士。”
信紙上的第一列就將殷琥的年齡和籍貫書寫清楚,沒有其他多餘的文字修飾,與其他的衙門公文不同,用詞極為簡練直白,從第二行開始全是對昆琥生平的簡介,其中記錄的很多事情些許連昆琥本人都沒曾在意:
“少聰慧。三歲識字,五歲熟讀書經,六歲善做詩詞,十歲入定遠縣縣學,半年後因頑劣厭學,未再踏入學堂。
八歲顯露出武學天賦,十五歲混跡富陽江湖,坊間傳說諸多惡跡,經查實無實際證據指明為其所為,十八歲與廠衛發生衝突,一人戰敗廠衛五名高手。
嘉靖二年八月初十,武當山張三豐親傳弟子雲遊道人出關西行前親自前來富陽,與殷琥相聚三天三夜,懷疑殷琥武學為雲遊道人傳授,張三豐再傳弟子。”
“一流”兩個字的油墨依然未幹,顯然是楊雄在將信紙交給金力山查閱之前書寫的。
這一段落的最後幾個文字已經經過反複的勾畫塗改,從最開始的“三流”改為“二流”,然後又從“二流”塗改成了“一流”,隻一個“一流”就足夠讓馬一平吃驚不已,江湖上能夠被東廠列為一流高手的不過區區幾十餘人,一個二十出頭的殷琥居然強悍若斯,而且名號隻在川東的江湖上有所耳聞,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花娘子看出屬下的驚訝和疑惑,說道:
“聽說多年前殷琥曾經專門到衙門與你交手,你以為他的身手如何?”
“回稟大人,當時屬下在三招以內就將他製服。”
“三招?”楊雄轉過身,接過馬一平雙手奉上的信紙,看著上麵的名字幽幽地說道:
“兩年前跟殷琥發生衝突的正是本官!”
“這……這怎麼可能!”
“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本官不希望此事宣揚出去,你自然不會知道。”
花娘子將手中的信紙放回到書案的暗格中,冷冷地說道:
“當年本官連同四個番子圍攻殷琥,不但沒有拿下他,反而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本官的一條胳膊生生被那小子打斷,養了差不多半年時間才恢複。這樣的人物三招就讓你給製服了,豈不是說本官在你手底下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