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川東已經春暖花開,田間地頭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虎爺,當差去呢,進來喝碗豆漿?”
“也好。”
殷琥解下腰間的長刀,橫放在街邊早餐鋪子的矮小木桌上,衝之前招呼他的老板說道:
“老板,給我一碗豆漿,一屜饅頭。豆漿用大碗啊,不要放甜糖!”
“好咧!虎爺,您坐著,馬上就給您端上來。”
天空飄著細細的春雨,殷琥坐在簡易的棚子裏吃著早餐,不時有早起的人殷切地上前招呼,如今的殷琥在富陽縣的聲望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街頭巷尾的人不僅僅是對殷琥畏懼三分,更多的還有發自內心的恭敬。
原因很簡單,橫行富陽十餘年的王家讓殷琥連根給拔起了!
三月十一那個不眠之夜所發生的一幕幕對富陽老百姓來說依然曆曆在目,雖然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還是不時地被茶餘飯後的人們所提起,話語裏總掩飾不住得意。
大明朝開國百五十餘年,對貪官汙吏深惡痛絕,可是還是第一次出現全民參與反貪的局麵,富陽的名聲已經傳出川東地界去了。
那夜衙門、裕豐倉以及縣城中負責為王延年銷贓的商賈,上上下下一共被逮了二十幾號人,整個富陽縣像過節一樣熱鬧,整整一個通宵衙門燈火通明。
衙門裏沒有縣令,另外一位堂官又牽扯到案子中,整個富陽縣衙隻有九品的主薄和從九品的副巡檢殷琥做主,原本方百川還想拉著城防衛所的百戶出麵,結果這位百戶大人轉臉就捂著肚子呼天喊地地直叫喚,被跟在身邊的鄉勇給攙扶著送回了營房休息,留下兩個芝麻大小的官員去折騰。
偵破王延年貪汙大案的功勞已經讓殷琥和王百川占定了,現在這個時候趟進去差事辦好了沒有什麼好處,出了差池還得跟著那兩人一起擔著,誰摻和進去誰是傻蛋!
誰說當兵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夫,那些把別人當成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子。
百戶大人打死不願意出麵主持衙門政務,方百川又跟他以前的靠山周謙仁一樣,也是一介書生,心思全都放在裕豐倉的賬目上,整個衙門居然留下殷琥一個人唱大戲。
殷琥從來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作出來的事情在常人看來也是驚世駭俗,當晚他帶著鄉勇隊前往侯門堤王家宅邸抓人,那王延年早已得到消息,帶著家眷跑出大門,直接登上停靠在江堤邊的遊船先一步逃走了。
川東地界的長江河道狹窄,江水湍急,黑燈瞎火地出船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王延年為了活命顧不得這些,殷琥卻不能拿自己和鄉勇的性命開玩笑。
人跑了也就跑了,隻要把案子辦成鐵案,碩大的大明朝必然沒有王延年的立錐之地。
因此沒有抓住主犯王延年,殷琥馬上帶著鄉勇返回衙門連夜辦案,審理那些已經抓住的從犯,隻要從這些人的嘴裏審訊出一個有牽連的人,立馬就帶著鄉勇出去拿人。
出去一趟抓回來一個,而且每一個都證據確鑿,一拿一個準,衙門口瞧熱鬧的老百姓看出點苗頭來了,開始的時候還隻是一些膽子大的人跟在殷琥的身後幫忙,後來不用鄉勇和衙役出麵,隻要從衙門大堂傳出一個名字,等候在衙門口的老百姓就舉著火把去把人給拿來了。
殷琥對此隻當沒有瞧見,隻要人能帶到衙門,也不管被誰抓來的。
那些跟著王延年身邊做下無數不法事情的人當真成了過街的老鼠,被衙役捉拿歸案倒也罷了,富陽縣城本就不大,讓這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親們登門抓走,一個個連帶著家屬也覺得丟臉,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