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弩箭攻擊後再沒有短箭射入,這裏畢竟不是兩軍對壘的戰場,奪命的弓弩手數量肯定不多,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夠分做兩輪發動突然襲擊已經是不易,短箭沒有再從窗口連續不斷的射入,客棧大堂中的人得到短暫喘息的機會。
前後攻擊不過轉瞬之間。
此時長江樓客棧中除了受傷護衛的呻吟,氣氛緊張,所有人都知道更加猛烈的攻擊即將到來。
十幾名護衛和三名錦衣衛,當場死了兩個,剩下的有一半身上帶著傷,被強勁的弓弩射傷,隻要是射在身上,就是一頭牛也會失去行動能力,這些倒在地上的護衛痛苦地呻吟,顯然不能再繼續戰鬥。
殷琥身中兩箭,一箭是手臂上替楊慎擋的,短箭巨大的衝擊力穿過殷琥粗壯的手臂,如果不是最後關頭殷琥緊縮肌肉,把插入手臂中的短箭夾住,箭頭肯定會射穿殷琥手臂傷到楊慎。
另外一箭是在胸口,這一箭是從一名陣亡護衛的身體裏穿出,原本殷琥可以輕易地避開,但是身旁站著緊緊拽著他衣袖的張蓧嫻,殷琥的身體又紋絲不動地擋了一箭,因為之前就射穿人體,插進殷琥胸口肌肉以後雖然插得很深,但是還沒有傷到髒腑。
攻擊間隙,在客棧內外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護衛這費廉的護衛統領不敢貿然衝出客棧大門,隻能把費廉從地上拉起來,倉促地把他推入客棧的櫃台後麵躲避,錦衣衛校尉也拉著死裏逃生的楊慎跑了過來。
錦衣衛校尉喘著氣從懷裏摸出鑰匙,打開楊慎肩頭的枷鎖和鎖鏈,說道:
“楊大人,兄弟們答應將您安全送到雲南,就算舍了這條性命也會做到。隻是這次來的是錦衣衛殺手,能不能留下性命,實在難料,待會兄弟們必會拚死擋住殺手,楊大人和費大人尋到機會就快些逃離此地。呼!”
此錦衣衛非彼錦衣衛,並不是當今聖上為了取楊慎性命,命錦衣衛千裏追殺,若是皇上真心要殺,楊慎在北鎮撫司中就算是十條性命也不能喘著氣出來。
楊首輔裁撤天下眾多官吏,如何會放過世襲蔭官最為嚴重的錦衣衛,至太祖設立錦衣衛以來,采取世襲製,一人為錦衣衛世代為錦衣衛,錦衣衛又是天子親軍,不論平叛、剿匪、邊戰還是刑訊,都有錦衣衛的身影,最是容易建功立業的地方。
到了正德年間,錦衣衛曆經紀綱、錢寧、江彬等一大批手腕通天的指揮使把控,已經發展到六萬之眾,其中大部分都是世襲子弟,楊首輔大手一揮把裁撤的大刀砍到錦衣衛頭上。
如果隻是江湖亡命之徒的追殺也就罷了,惹上這些殺神,那才是最要命的!
錦衣衛校尉對如此縝密的暗殺手法何等熟悉,從第一輪襲擊中就看出來這次動手的是自己曾經的同僚,那些被裁撤的原錦衣衛緹騎、校尉、甚至可能有百戶、千戶這樣的中高級官員參與,楊家斷了他們的生計,這些人是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錦衣衛校尉今日也沒有把握能夠保全楊慎的安全,隻能違抗皇命擅自打開楊慎的枷鎖,讓他看準機會逃命去。
在護衛統領和錦衣衛校尉的帶領下,剩下依然能夠站立的人全都長刀出鞘,護衛在客棧櫃台的周圍,嚴陣以待,此時大堂中依然無動於衷的隻有身中兩箭的殷琥和緊緊跟在他身邊的張蓧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