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琥的家在春水橋邊,隻是一棟幾間瓦屋的小宅院,院牆圍成一個不大的院子。
這還是殷琥的老爹在世的時候置辦下來的,住下一家五六口人綽綽有餘,可是想要布置下來一場像模像樣的婚禮就顯得有點寒酸。
今日的殷家小院張燈結彩,大紅的“囍”字貼得到處都是,正堂被布置成了拜堂的禮堂,小院子架起了三四口大鍋,殷家各路的遠近親戚裏有能幹的媳婦都被請來上陣幫廚,輪番地煎炸烹飪出各種菜肴,流水一樣端到門外河邊馬路上擺開了的宴席上。
殷琥若是早幾個月結婚,宴請的賓客隻怕不到現在的三分之一,自從殷琥這個正九品的巡檢身份傳開,縣城裏有身份的人自然是要請的,左鄰右舍的鄰居也少不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不請自來的遠房親戚,城中自認為該跟殷琥多親近的生意人。
門口擺出的二十張桌子根本就不夠坐,隻能采用流水席的方法,來了一批吃了酒席再來一批。
原本長江樓客棧鬧出的亂子已經在富陽縣城傳開了,婚宴現場也鬧鬧哄哄一團糟,羅老頭帶著張蓧嫻回家以後,張蓧嫻麵對人心惶惶的局麵沉重應對,三言兩語就穩定了賓客的情緒,忙前忙後招呼著上菜開席。
同在一城,東邊打得血肉橫飛,西邊喝得熱火朝天,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情景。
可是婚宴開始後不久,殷家門前還是出事了!
……
殷琥帶著楊慎等人浩浩蕩蕩往自家的方向走,剛走上春水橋,就看見羅老頭火急火燎地低著頭迎麵跑了過來,也不知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差點撞到走在前麵的殷琥身上。
“啊!”
羅老頭抬頭就看到殷琥渾身鮮血的模樣,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伸手抓住石橋的護欄上,險險地沒有跌坐在橋麵上。
此時殷琥身上的血液有些已經幹涸,把衣衫和皮肉粘連在一起,羅老頭見殷琥雖然模樣嚇人,但是精神比周圍沒有受傷的護衛還要好,隻當殷琥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急忙叫喊起來:
“虎爺,不好了!出……”
“停!”
殷琥聽見“出事了”這三個字就腦仁疼,不知道是吳三跟羅老頭學得,還是羅老頭從吳三那裏偷的師,這兩個人不管大事小事,見到殷琥就不管不顧地扯開喉嚨喊一嗓子:
“不好了!出事了!”
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也還罷了,事實證明這兩個人口中的大事,還真大不到哪裏去,因此現在殷琥聽見吳三和羅老頭喊出“出事了”三個字,就有一種把兩個人按地上暴捶一頓的衝動。
這個時候殷琥的身後更跟著客人,自己的手下如此大呼小叫,實在有夠丟臉。
殷琥不等羅老頭叫喚出口,直接說道:
“有什麼事就說,別一驚一乍地瞎叫喚!再敢如此,爺叫你跟吳三每天日出日落對著太陽各叫喚一個時辰!”
吳三難得英雄了一回,這個時候心裏正美著呢,聽見殷琥的話愣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弱弱地問道:
“虎爺,關我什麼事啊?”
“還不都是你帶的!”
羅老頭雖然年紀大了,可是腦子卻越來越精明,立馬就把責任都推到了老實巴交的吳三身上,然後不等吳三反駁,就搶著說道:
“虎爺,有人來搶親!”
“什麼!”
楊雄比殷琥還要激動,他現在的身份是富陽的舵把子,剛才殷琥又說了他就是麗娘的娘家人,自然要幫著殷琥出頭,瞪著一雙牛一樣的眼睛,大喝問道:
“搶親!還真有不怕死的小王八蛋啊!標爺,你說說是什麼人來搶親,搶的又是誰?”
“這……”
羅老頭欲言又止,此時春水橋上站著許多外人,衝著殷琥擠眉弄眼地不敢說出口,結果被楊雄逼得急了,才神情怪異地對殷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