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七好像認得這圓木棺材裏滾出來的活人,我也隻是隨便打量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也是讓我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該怎麼形容這人的外貌?這絕對是我活了二十多年見過最邋遢,或者說最淒慘的人。
他的雙腿是被整整齊齊斬斷的,穿著一生寬大破舊的黑袍。那黑袍空蕩蕩的,好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根本撐不起來。
他的頭發很長,全都已經打結黏在了一起,又硬又臭,不知道是幾年沒有洗過了!再一看他的年齡,估計有六十歲以上,整張臉隻剩下一層又皺又黑的皮包著,如同是幹屍的皮膚一般。
最滲人的是,他的皮膚還有脖子處,甚至露出來的手和手臂,都長滿了一層黑色的蛇鱗,一片一片的貼在他的身上。那蛇鱗很粗,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粗鱗黑蛇的蛇鱗。
手腕處的蛇鱗好像被他扣下了幾片,還能看到裏麵猩紅的血肉,有些都已經腐爛了。就好像是一具燒焦的屍體,被人一塊塊把燒焦的皮膚扣下來一般,說不出來的膈應滲人!
連他的嘴唇也是黑的,別說裏麵的牙齒了,更是又黑又髒。特別是那雙醜陋的手,上麵不光長滿了黑色的蛇鱗,更長著一個個如鴿子蛋大小的肉瘤。
最難聞的應該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有蛇的腥臭味,還有肉的腐臭味。多呆兩分鍾,直讓人想反胃。
這人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折磨,怎會變得如此邋遢狼狽?
我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回頭來打量山丘下麵包圍著我們的粗鱗黑蛇。密密麻麻的一圈,把我們所在的山丘包圍的水泄不通。
起碼好幾百條粗鱗黑蛇,全都把上半身給鞠了起來,“嘶嘶”的吐著蛇杏子,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看的我頭皮直發麻。
但慶幸的是,它們不敢上來,就這麼虎視眈眈的把我們包圍了起來。而那條粗鱗黑蛇的蛇王,終於也是不折騰了。
隻看到那巨大的尾巴時不時的抽搐一下,看這樣子,要不了多久,它就會徹底死透。
我又看了一眼阿狗的情況,此時已經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但因為失血過多,看起來很虛弱,皮膚也是很蒼白,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樣。
“阿狗,沒事兒吧?”我擔心的問了一句,阿狗搖了搖頭,說:“九哥,我沒事兒,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嗯。”我點點頭,隨即拿出了一顆丹藥,給他服下後,這才回頭繼續看這邋遢的老人。
之前他還想爬出去,可現在被我們給圍住了,隻得趴在地上,一臉憤慨的看著我們。
楊老七好像認得這人,嚐試著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之前薩滿教的幽冥教主?”
楊老七對這人還是很尊敬,語氣也很友善。這邋遢的老人也沒想到楊老七認出了他的身份,盯著楊老七看了一會兒,臉上的敵意才消失了不少,“你怎麼知道我是薩滿教的幽冥教主?”
他的聲音依舊很難聽,很是粗澀,像是刻意摩擦嗓子發出來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喉嚨被開水燙過一般,幹澀刺耳!
“看來我果然沒認錯!”楊老七嘻嘻一笑,說:“教主,我認得你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教主,您仔細想想,當年在山海關,有四個快餓死的小孩!是您給了他們吃的,給了他們錢,這才讓他們活了下來,一路流到到了南方!”
楊老七這麼一說,我就看到這幽冥教主皺起了眉頭。仿佛在回想當年的往事,回想了片刻,忽然一驚,“你就是當年那四個孩子之一?”
“沒錯,教主!”楊老七重重的點點頭,恭敬的說道:“當年我們幾兄弟來到南方之後,一直想回去報恩。但無奈不知道您的身份,隻記得您手上的那枚黑玉扳指。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您是薩滿教的教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楊老七竟然能在此處遇到我的恩公!恩公,感謝您當年對我們四兄弟的救命之恩!”
楊老七話音一落,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老七這段往事,我倒是沒有聽他們提過。隻知道他們幾兄弟是孤兒,一直是流浪乞討,四海為家。但我還沒想到,他們幾兄弟竟然還去過山海關!
而眼前這幽冥教主是楊老七的恩公,我對他的敵意自然也消失了。可我心裏還是疑惑,這幽冥教主為何會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娃子,起來吧!”幽冥教主的性格似乎和他那邋遢的外表截然不同,言語間,似乎更像是一個慈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