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夢回,被臉上炙熱的傷口痛醒,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常常想著:假如當初沒有相遇相知,如同許許多多的過路人一樣,與他擦肩而過,也許今天就沒有這些疼痛了。
隻可惜,所謂癡心難改興許就是這樣,即便此刻痛得心神俱疲,可還是會感謝曾經的相遇相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段情在心裏生根發芽,難以割舍。多少個日日夜夜,我一邊懊悔曾經用情至深,一邊對他念念不忘……
“啊!”我再一次被痛醒,叫出了聲,屋裏隻有薛堯,也隻有他,才會三更半夜還起來為我換藥。
“怎麼又抓破傷口,你睡覺都不安分,再這樣下去是會毀容的。”他一如既往地關懷我,這是我第三次半夜抓破臉上傷口了,作為大夫的他不得不警告我,而他的警告也確實沒用,否則我怎麼會屢屢犯錯。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臉上的膏藥擦淨,又為我塗上新的膏藥,他拿起一塊布要幫我包上,我拒絕了。
“沒有下次了……”我要學會自己克服心裏的恐懼。
他沒說什麼,直接把布放在一邊,在我身邊坐下。
“睡不著嗎?要不然,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不知從何說起,對我而言,這段故事不知道是好是壞,期間喜憂參半,我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講。
他看我猶豫了,又說道:“我也被你吵得睡不著,你就當是給我的賠償吧!”
跟他相處幾天,他似乎從不把我當外人,對我關懷備至,沒有陌生人之間的客氣,我總是感覺很奇怪,但想想又覺得:也許他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我又何必追究呢?
“好吧!那我就從我的身份開始講起……”
我叫柳翎玉,我爹是當朝丞相柳宗泉,半年前,皇上賜婚,將我許配給當朝太子。
我爹在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怒氣衝衝地對他說:“我不嫁,我見都沒見過太子,萬一我嫁過去不開心,爹你不是毀了你女兒的下半生嗎?”
爹並沒有生氣,隻是問我:“這是皇上賜婚,你覺得我們家能擔得起抗旨的罪名嗎?”
我猶豫了,不嫁,可以,隻是如此一來,連累的是全家的性命。
就在我猶豫著打算接旨的時候,我爹卻給了我另外一條路。
“玉兒,你願意遠走高飛,隱姓埋名,平平淡淡過一生嗎?”
我詫異地看著我爹,這個固執的男人,從小就教育我要對自己的事情負責任,卻要我在此刻選擇逃避。
“孩子,爹想過了,你這輩子的幸福不能毀在我手上,隻要你想走,爹絕不會阻攔你,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不想再失去一個……”
在這一刻,我發現,我爹那寫滿滄桑的臉上,傾注的全是對我和我哥的愛,隻可惜他守不住我哥,但此時此刻,他想守住我的心卻變得如如此強烈。
“爹,我不走,我要好好地留在你身邊,從今以後,不再讓你擔心。”我躺在他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安安靜靜地在他的懷裏。
我有過兩個娘,可惜最後都去世了,我還記得,第二個娘去世的時候,我爹沉默了很久,仿佛覺得她們的離世是受他所害,後來,他就不再娶妻。很多人都奇怪,我爹貴為當朝丞相,想嫁給他的女人很多,可他卻無心續弦,隻有我知道,他隻是不想再多害一個人。如今的他,身邊就隻有我,沒有我,他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了,而他,似乎執意要讓自己變成孤家寡人。
我在異鄉醒來時,身邊隻有秋桐,秋桐是我的貼身丫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所以當我知道我爹連夜把我送走的時候,身邊也隻有秋桐。她似乎知道事情的始末,當晚用迷香將我迷暈的,正是秋桐。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馬車一直在顛簸著,拉開車上的簾布,才發現太陽已經高高掛起,秋桐看我醒了,急忙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我沒有回答,隻問了一句:“我爹怎麼樣?”
秋桐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出來的時候,老爺說他會處理好一切,讓你放心,老爺還給了我一些盤纏……”說著她拿出包裹,裏麵除了沉甸甸的銀子,還有些銀票,除此之外,我的首飾竟然也帶了不少,這不得不讓我懷疑,我爹是早有準備的。
車夫把我送到蘇州已是10天後,在蘇州人生地不熟,我們隻能暫時住在悅來客棧,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唯有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