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玉蘭花繁茂盛開,朵朵花香,好久沒有如此心無旁騖,安心賞花。我開著窗在屋裏賞花,看到鄭泓洛匆匆回房,又走到郡主屋裏說了一會話,郡主倒是安靜得很,似乎既沒有高興的神情,也沒有悲傷的模樣,倒是讓我好奇。
我搖了搖頭,何必妄自揣度他人的事情,她是高興是悲傷,都與我沒有關係,我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才重要。
按理說作為一個女子,主動說出自己的心意實在有些難為情,但鄭泓洛既已答應我與我解除婚約,若我再不表明自己的心意,怕是接下來也沒有緣分了,想想還是自己硬著頭皮說清楚的好。
鄭泓洛房間的門沒有關,我一走過去,他就看到我,他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問你。”
我說:“這麼巧,是什麼事?”
他放下手中的信,說:“何將軍身體抱恙,來信叫沁月回去,我打算送她回去……”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若你還願意,我便送你一同回京。”
若我還願意?我說:“我也想回家了,至於家裏的事……”
“你放心吧!我已經答應你了,就一定辦妥,其他事情你不必擔心。”
我想說的話噎在喉嚨口,不知該怎麼說,風中帶著陣陣玉蘭香,我說:“好香的玉蘭花,我想走之前再好好賞這院子裏的玉蘭花,若你有空,不如陪我……”
他抬頭看了看我逐漸濃重的腮紅,走出了房間,“走吧!”他說,帶著有意無意的冷漠。
滿院的玉蘭花,盛開在枝頭的,凋落在地上的,散發出濃濃的香氣,今日我也算一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滋味,雖在花下散步,卻無心賞花。
鄭泓洛說:“我都忘記這玉蘭花從何時開始盛開的了!”
我說:“我並不記這些日子,但有花香,就能讓我記起,院中玉蘭花開了。”
他說:“若以後沒有玉蘭花香,估計你也就忘了這裏的所有了。”
我拿下飄落在我頭上的玉蘭花瓣,“若玉蘭花也能住到我心裏,我又怎麼會不記得它的香。”
“這你可難為玉蘭花了,它拚了命鑽進你鼻中,卻怎麼也無法住進你心裏……”
我仰頭看著他,相對無言,大概他不知道,玉蘭花早已在我心裏生根發芽……
沁月郡主之所以安靜,是因為她雖不想回家,卻又可以被鄭泓洛送回家,大概是矛盾著她不愛目的地,而沿途的風景卻著實醉人。如果她知道沿途不止有醉人的風景,還有煞風景的人陪同,估計又該對我恨得咬牙切齒了。
本來是鄭泓洛送沁月郡主回家,如今變成他送我們兩個回京。我與郡主乘兩輛車,車隊可謂浩浩蕩蕩,郡主不願與我同乘一輛車,為了以示公平,鄭泓洛隻好派元承、元晟騎馬各自跟著一輛車,自己獨自騎馬在前麵開路。
我與郡主得知他這個決定後,都表示不同意,甚至同意他與我們兩個同車,但不知為何,他最後還是落得這個樣子。
外麵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若是因為我們而讓堂堂太子著涼,那我們就真的是罪人了。我掀開車簾,想看看他,卻被前麵郡主的車擋住了。
好不容易車停下來休息,我偷偷與郡主商量,讓鄭泓洛坐她車裏,結果鄭泓洛非但沒有同意,還怪我自作主張。我也不是將他拱手讓人,而是怕他著涼,他大概是誤會了。
辭別時,妍絨特地對我說:“玉泠,泓洛哥說過,他不怕癡心錯付,隻是怕真心被反複蹂躪。”我剛開始一直想不明白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後來才知道,他大概是說我明知他用情至深,卻既不拒絕,又不應允,像在寒冬裏送上棉衣,又在酷暑中添柴加熱,讓人猜不透,摸不著。
從蘇州回京城的路程確實有些遙遠,特別是看著鄭泓洛全程騎馬,更是讓我感覺度日如年,風漸漸暖和,才漸漸看到京城的城門。將軍府要比相府近一點,車到了將軍府停下來,沁月郡主慢悠悠走下車,鄭泓洛也下車了。
我掀開車簾,看到他們大手拉小手,心裏不由得生出些許惱怒。
“太子哥哥,你就留下來吧!你讓元承送她回去就行了,你好久沒來,我爹娘都想你了!”沁月郡主那連嗔帶嬌的模樣,我估摸著她再講兩句,鄭泓洛就該怪怪束手就擒了。
我放下車簾,正想著待會驅車送我的該是元承,車就真的動了,元承說道:“太子妃,您坐穩一點,我們要走了。”
我在車裏應了聲:“好。”
車倒是走得挺穩當,但除了車前的元承,似乎還能聽到後麵有馬蹄聲,我好奇地掀開車後的簾子,鄭泓洛正好看到我,對我微微一笑,我放下車簾,臉上卻難掩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