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月光隱進雲層中,透出下弦月尖銳的棱角,我盤算著下次月圓時能否再看到泓洛,不知他此去需要多長時間。原本來柳州是為了躲他,可如今卻要想著沒有他的日子自己該怎麼過,若早知如此,我就該上那花轎,也省去那麼多無謂的過程,隻是若我當初真做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也許就不會知道自己心裏原來那麼在乎他。大概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吧!有他對我的不離不棄,才讓我知道他在我心裏早已無法割舍。
冬霰早就為我鋪好床,我關上窗,正打算休息,就見門開了,泓洛走進來說道:“陪我聊聊天吧!”便拉著我的手走出門,他環過我的腰,“你應該不會害怕了吧!”隨後一躍而起,我們已經到了屋頂,我睜開眼睛,便聽他笑著說道:“我以為你已經不害怕了,沒想到還是害怕……”
我朝下一望,腳已經開始發軟,說不害怕絕對是假的,我說道:“我寧願跟妍絨學《鳳求凰》,也絕不學飛簷走壁的本事。”
他扶著我坐下,又說道:“玉兒,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你,我可以教妍絨曲子,可以教沁月武功,卻找不到可以教你的,似乎你渾身上下都與我不同,可我偏偏就是想接近你。”
我說:“我一直以為妍絨從小和你在一起,已經是青梅竹馬。她會記住你的所有,你教她的曲子,她可以學得出神入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拿什麼跟她比,拿什麼換她對你十幾年的感情。泓洛,有時候我也懷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他攬過我的肩,讓我的頭靠在他肩上,風從我們身邊吹過,帶動著衣角翩翩飛舞。他說:“大概你真正吸引我的,就是你渾身上下與我的不相同吧!”
我說:“也許是吧!因為不同,所以好奇,才會想要去了解,才慢慢把自己陷進去。”
他說:“是啊!那你呢?我與賀燁之間,你為什麼選擇我?元承說過,在南陽王府時,賀燁一直很照顧你。你雖然相信賀燁有可能參與了這個案子,但你依舊還是關心他,對嗎?”
“在南陽王府時,我受傷,他就寸步不離地照顧我,如果你是我,你會對你的恩人不管不顧嗎?”
他說:“我倒希望你對他不管不顧……”
“泓洛,其實……”
“好了,我們不要談這件事了,看月亮出來了……”他指著天上那一輪明月說道。
我靠在他肩頭,靜靜地看著那一輪明月。泓洛,其實我對他,隻是感激……
看著泓洛的馬車漸行漸遠,我心裏似乎有什麼放不下,卻又說不上來。正要回客棧,就看到則風迎麵走來,他揮著手叫道:“翎玉妹妹,翎玉妹妹……”
我停下腳步,卻見他走到我跟前,拉著我的手說道:“翎玉妹妹,走,跟我回家……”
“回家?”
他說:“對啊!你不是要吃我做的菜嗎?我告訴你,我現在手藝可好了,走,回去我給你做去。”他說著,又拉著我的手往前走,我無可奈何,隻能吩咐冬霰留下,讓秋桐陪我去一趟陳府。
到了陳府才知道,原來是伯母以為我記恨著伯父將我關進大牢的仇,才特地讓則風叫我過來。
看見我到後院,伯母忙不迭走過來迎我,她說:“翎玉呀!我還怕你不過來,看到你肯來,我就放心了。來,跟伯母聊聊天。”
我說道:“伯母你多想了,我怎麼會不肯來呢?”
她帶著我往亭子走,邊走邊說道:“你也知道,你伯父他性子就是這樣,你千萬不要怪他。錦鳳走了,我也少了個女兒,你若是還不急著回京,就不要在客棧住了,到府裏來,這裏才是你的家。”雖然她極力掩飾自己心裏的傷,但我依舊能看到她眼裏閃爍的淚光,錦鳳姐死了,不知她經過了多久,才能慢慢從傷痛中抽身。我懊悔於自己為了躲避抓捕,在她最需要寬慰時,沒有陪在她身邊。相反,她卻為了我入獄的事情,與陳伯父大吵了一架。
我扶她在亭子的石凳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我說:“伯母你放心,我知道伯父辦案素來公正無私,他最怕的就是被懷疑包庇親信,所以才會對我如此嚴格,他也想盡快還我公道,隻是我們都沒有猜到這個案子如此複雜,幸而案子已經解決。既然您希望我留下,那我就不走了,留在這裏天天陪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