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著那一堆碗,心卻無法平靜,想著泓洛消失在我眼前的模樣,想著泓洛與假翎玉親熱的模樣,手中的碗不禁一滑,摔了個粉碎。看著那一地的碎片,心,似乎也摔了個粉碎。
“小姐,你沒事吧!”秋桐興許是聽到我摔碎碗的聲音,害怕我受傷,急忙跑過來說道:“小姐你不要動,我來撿就行了。”說完,她已拿起手帕,將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
她用手帕將碎片包起來,又問道:“小姐,你沒事吧!”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說:“秋桐,今後不要叫我小姐,不然我們很容易露餡的。”
秋桐心疼地說道:“可是小姐,我真想現在就告訴姑爺,你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他的太子妃。你知道嗎?我每天看著你洗這麼多的碗,有多心疼!”
我說道:“秋桐,你不是答應我,要幫我的忙嗎?我如今這個模樣,就算你告訴太子,你覺得他會相信嗎?若你就這麼說了,怕是今後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到那時,你才是真的對不起我。”
她帶著哭腔說道:“小姐,我知道錯了,來,我幫你洗碗吧!”
我沒有阻止她,隻是想讓她心裏好過一點,想想如果她如此落魄,我也會難過。
最不想看到泓洛和假冒我的人親親我我,可是卻似乎總能夠有意無意地見到,大概這就是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
遠遠看著泓洛在幫她插玉釵,這玉釵偏偏還是我平時最喜歡的,可惜掉下懸崖那天沒有戴著它,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看著它落到別人頭上,心裏恨得牙癢癢。
還記得惜璧姑姑幫我戴上玉釵時的模樣,她說這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釵子,也因此它就變成我最喜歡的。我娘去世得早,我對她幾乎沒有什麼印象,隻知道我爹十分想念她,每次我不經意間提起她,我爹都會暗自流淚。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娘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卻始終不曾真正知道過。
惜璧姑姑是我娘的陪嫁丫鬟,但我爹卻不允許她告訴我,關於我娘的任何事情。大概他是希望往事隨風飄散,永遠不要再提,就不用在懷念中悲傷。
回過神看到秋桐正走向泓洛,有秋桐在,我也不必再擔心,正轉身要走,就聽見假翎玉問道:“泓洛,你送我的釵子我一定會天天戴的。”
我不禁停住腳步,跟泓洛認識那麼久,他從沒送過我釵子鐲子之類的東西,怎麼溫柔體貼的假翎玉一來,就得此殊榮。我不禁回過頭,正看見她將手按在那隻玉釵上,這不是我的玉釵嗎?
秋桐看到了我,不禁朝我笑了笑,沒有說話。隻見泓洛也朝她的玉釵看了看,柔聲說道:“喜歡嗎?”
假翎玉點點頭,我卻看得一頭霧水,這兩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該不會故意在我麵前裝傻充愣吧!難道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我迅速轉身離開,害怕慢一步,就會被泓洛叫住,質問我為什麼欺騙他。可惜他沒有叫住我,我的離開,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繼續濃情蜜意。
回到房裏,我摘下白布,疤痕仍舊。總是看著假翎玉的臉,覺得她是在以我的身份,奪我的東西。隻有在鏡子前看到自己的模樣,才知道自己已無法與她比較,即便是易容術,至少她的臉也比我光滑。
敷上膏藥,蒙上白布。突然記起薛堯,不知周楚媗有沒有為難他,他又能不能回到無望村,可惜我現在自身難保,救不了他,隻能默默祝他好運。
夜深人靜,我依舊在榕樹下洗碗,手上已經長起厚厚的繭,再也不必懼怕不小心摔壞碗後,手會被劃傷。我默默看著安靜的大榕樹,它不喜不憂,仿佛世間一切事情都無法影響到它。相比之下,我這個滿腹憂愁的人實在無法與它相融。我是多麼希望能與它一樣,不悲不喜,雲淡風輕,可是人終究有情,又如何能做到視一切雲淡風輕,即便看似雲淡風輕,實際內心也會有波瀾。
我知道泓洛在我身邊時,我從不會珍惜,他的關懷備至,被我視作理所當然。人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發現有人對你付出是幸運,對你不求回報的付出是幸福,可是,從前所有的一切,想抓卻都抓不住了。
我隻能安安靜靜盯著假翎玉的房間,搜尋著泓洛的一舉一動。如老板娘所說:你是配不上他的,他屋裏那個女孩要比你漂亮百倍。是啊!從前的我要比現在漂亮百倍,可是如今,我已經無法再擁有那樣的容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