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極殿。
山東的叛亂,牽動了整個帝國的核心,蒼老的萬曆皇帝也不得不召見外臣,商議如何平定山東的聞香教叛亂。
司禮監掌印成敬宣讀了亓詩教和趙彥聯名的上書,裏麵都是關於山東叛亂局勢的描述,成敬讀完之後,萬曆帝在高高的龍椅上看了看下麵的大臣,問道:“諸位臣工,對於山東的事情,你們有什麼意見?”
給事中楊漣出列,說道:“回稟陛下,微臣以為,如今山東之事,北海王當無法脫離關係,若不是北海王倒行逆施,以至於百姓流離失所,米糧難以為繼,恐怕也不會有人敢於鋌而走險,況且以藩王之身出鎮一方,原本就是有違祖製,微臣以為,唯今之計,最關鍵的是召回北海王,並派遣巡撫大臣,以平定地方!”
萬曆帝不置可否,說道:“諸位愛卿,你們還有什麼說的!”
一些東林黨人紛紛附議楊漣所言,不過方從哲,甚至是趙南星、李汝華和孫如遊這些東林大佬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成了木雕泥塑,這些人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這讓一些原本打算附議的東林黨人也都紛紛止步。
萬曆帝眯著眼睛,說道:“大家或許還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在山東掀起叛亂的人究竟是誰?”
楊漣也感覺氣氛有些詭異,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也容不得他退縮,便上前說道:“敢問陛下,那人究竟是誰?”
萬曆帝嗬嗬一笑,說道:“不是別人,正是慈慶宮中的大紅人太子讚善徐誦!”
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平靜的朝局當中,掀起了滔天的波瀾,楊漣不禁驚詫道:“這怎麼可能!”
萬曆帝冷笑道:“那逆子我看他是當太子當膩了,想要把我這個礙事的老家夥趕下去,好更早的登上皇位!”
楊漣連忙叩首在地,說道:“陛下,太子仁孝,此事絕無可能,一定是太子殿下被那白蓮妖人給蒙蔽了,還望陛下明朝秋毫!”
“還望陛下明察秋毫!”不隻是楊漣,這次連趙南星這些有戰鬥力的人也站了出來,萬曆帝這麼重的話都說出來了,下一步自然是要廢黜太子,太子雖然有錯,卻也是他們東林日後東山再起的唯一機會,若是太子不在,他們恐怕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萬曆帝卻不管他們,徑直對成敬說道:“成敬宣讀旨意!”
成敬打開黃綾聖旨,讀道:“上諭,朕承穆宗弘業四十四年,於茲兢兢業業,體恤臣工,惠養百姓,維以治安天下,為務令觀。常洛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惡暴戾淫亂,難出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惡愈張,今行悖亂之事,讚善徐誦與山東三府聚眾為亂,妄圖謀朝篡君。朕思國為一主,常思慈慶宮竟成藏汙納垢之地,朕棄世日何麵目見與皇考,朕嚐勸喻常洛潔身自好,乃不遵朕言,窮奢極欲,逞其凶惡另更滋甚。且常洛生母卑賤,吾嚐聞古之天子必極貴之人,此等宮人之子豈足繼承大統,若其承天子之位,福陰德行俱不足,必使我大明天下禍亂叢生。朕即位以來,諸事節儉,身禦敝褥,足用布靴。常洛所用一切遠過於朕,伊猶以為不足,恣取國帑,幹預政事,必致敗壤我國家,戕賊我萬民而後已。若以此不尊不仁之人為君,其如祖業何諭。”
讀完之後,成敬看著眾臣說道:“方大人,您是否接旨?”
方從哲走出臣列,躬身行禮道:“微臣接旨!”
此時萬曆帝方露出一絲笑容,這個方從哲在關鍵之時倒是能夠站得出來,方從哲身為浙黨黨魁,原本就與太子關係不睦,此時這個機會,隻要按步照班就能夠把太子趕出慈慶宮,這種機會,方從哲怎麼可能放過?
成敬正要將那一束黃絹交給方從哲,楊漣卻突然攔在成敬麵前,說道:“此等國之大事,必須要全體內閣閣員同意,方能頒發天下,方大人地位歲尊崇,卻也沒辦法代表我大明內閣全部閣員吧!”
萬曆帝微微一笑,此時內閣閣員全部都是齊楚浙黨之人,東林黨中有資格入閣的人葉向高致仕,其他趙南星、李汝華、孫如遊之輩,雖然都是各部高官,位高權重,卻都沒有進入內閣,萬曆帝造成這種局麵,就是為了今天的事情。
萬曆帝看了看方從哲以及同黨諸人,做戲一般笑道:“諸公可有異議?”
那幾人豈會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