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前,一個身著淡青色長衫的女子跪在百層石階下,如水墨畫一般淡雅的麵龐上露出一副倔強的神情,淡淡的柳眉擰在一起,輕啟薄唇:“水神惜柳,願脫去神籍,下界為人,望神帝批準!”聲音雖溫柔,但依然鏗鏘有力。
一旁被一個年輕男子扶著的女子淚眼朦朧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瘦弱身軀,道:“柳柳,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要為他放棄神籍嗎?他有什麼好的,柳柳,你真的舍得離開我,離開阿寧嗎?”
女子閉上眼睛,一句都不肯再說。
男子搖了搖頭,低頭對癱軟在懷中的女子道:“琉裟,她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們作為摯友,理當尊重她的決定。”
“阿寧,可我……舍不得柳柳。”琉裟咬了咬牙,向女子問出了問過無數遍的問題,雖然,她早已知道答案:“值得嗎?柳柳,真的值得嗎?”
女子睜開眼睛,手反射性地握住腰間掛著的一枚翠綠的玉佩,眼中露出幾分溫柔,堅定地道:“值得,隻要是他,一切都值得。”
別墅
“雲痕!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誰讓你來糟蹋老娘的家的!老娘攢了多少年錢才買下這麼一塊小地方!就讓你這個天殺的糟蹋成這樣!賠錢!王八蛋!賠錢!”何嫿真是要氣死了,她不就離開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嗎?她招誰惹誰了,一進家門,完全認不出這是她精致的小別墅啊!可憐她那才開了一次的牡丹叢,可憐她打算賣錢的玫瑰花,還有她一顆一顆鵝卵石鋪的羊腸小道,還有她籬笆前的湘妃竹!最可惡的,他居然弄壞了她的南瓜馬車和鑲著100顆珍珠的寶貝秋千!眼前這個長得人模狗樣,心腸卻及其歹毒的男人,簡直是不可饒恕!
“恐怕這茫茫六界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敢這樣扯著領子罵我的人了吧!”雲痕笑眯眯地手插口袋,調侃眼前暴走的何嫿。
何嫿不爽地看著麵前這個對她的行為絲毫沒有在意的男人,怒吼道:“我不管!你弄壞了我的東西,要麼留下錢,要麼留下命!”
雲痕把一個東西舉到了何嫿眼前,笑道:“那把這個留下,你看行不行?”
何嫿一把搶過雲痕手中的東西,強忍住得了便宜的笑臉,板著臉道:“算了,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這次就勉強放過你。”接著看著手中手掌一般大小的夜明珠,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這可是秦朝時期的古董啊!更何況這麼大隻,要是賣掉的話,可以再買一百個她院子裏的那些東西了,嘿嘿,這下可是賺翻了!
她看一眼雲痕,轉了轉眼珠,心想看在夜明珠的份上,就對他稍微和顏悅色點好了。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氣我啊!”
雲痕笑了笑,道:“我是想和你說些事,但是我一進你家院子,婉婉就衝了出來,非要說我有什麼企圖,然後……就不小心把你院子給毀了。”
何嫿了然地哦了一聲,正常,因為他們就是打出來的友情,然後,咬牙切齒地看向何婉,“何婉,我的院子,你也有份兒是嗎?”
何婉看著何嫿吃人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閉上眼睛喊道:“我,我,我,我把明月之瞳給你!明天我就回去取!”
何嫿滿意地點了點頭,鴿子蛋大的藍鑽到手。
眼眸又重新轉向雲痕:“說吧,有什麼事?”
雲痕難得地正色道:“她要回來了。”
“哦。”何嫿淡定地點點頭。
“什麼!”何嫿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何婉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說道:“她不是已經消失了一千多年了嗎?”
“她是誰?誰是她?他們在說什麼?”許長歡拽著一臉懵的陸琮,好奇地問道。
陸琮一臉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的表情看著許長歡。
“這個我知道一點點。”蘇默默坐在許長歡對麵,壓低聲音說道。
“快說快說。”
“我隻知道雲痕哥哥是魔界的魔帝,他有一個愛人,叫……惜柳,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許長歡嘟著嘴坐回陸琮身邊,抱住陸琮的胳膊,“什麼嘛!說了等於也沒說。”
蘇默默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不是她要她說的嘛!她那會兒才剛剛修煉成人形,能知道個啥?
雲痕伸出手,一道光閃過,手中出現了一把油紙傘,純黑的傘麵,白玉做的傘柄光滑潔白,傘柄下方的玉吊墜鮮豔如血。
“當初,她隻剩了一縷殘魂,枋寧取出一半精魂,硬是將她的這縷殘魂留了下來,我將她封在了這把油紙傘內,又利用血玉為她聚魂,如今,她的魂魄已經凝聚完全,但我不知她何時會醒來。”
何嫿把吊墜握到手中,翻來覆去地摸了個遍,眼中浮現出貪婪的神情:“原來這就是血玉啊!之前隻是聽說過魔界有寶,名喚血玉,可聚魂,可生死人,肉白骨,如今一見,果真……傳言不可盡信。”這塊兒血玉長得也太平凡了點,就是塊兒長得不規則的破石頭!除了顏色好看點兒,其它,還不如她脖子裏帶著的粉水晶吊墜好看呢!
何嫿看著雲痕眼中就要溢出來的溫柔,寬慰道:“人人都道魔界無心,也虧了你能一心守護她這麼多年,再說一千年你都堅持過來了,這幾天,又算個什麼。”
雲痕默默闞澤那把油紙傘,他雖無心,但無奈她融進了他的靈魂,早已剝離不開。
天色漸晚,打了好幾個哈欠的蘇默默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便道了晚安,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上了樓。
一個人一走,剩下的便沒了繼續坐下去的心思,也陸陸續續回了房間,轉眼偌大的客廳便隻剩了何嫿和發愣的雲痕。
何嫿站起來,走過去拍了拍雲痕的肩膀:“先休息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見雲痕遲遲不回話,歎了口氣,朝樓梯走去。
“看來在人界待的時間長了,你還真的把自己當人類了。”
何嫿聞言,腳步一頓,卻聽雲痕又輕笑道:“等她回來了,我也和她在人界過一把做人的癮,看看這人界是不是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讓那麼多妖魔神仙流連忘返。”
何嫿側目看雲痕一眼,笑道:“好,到時候,記得帶她來我這兒小住。”說完,扭頭緩步上了樓梯。
“現在時間,2017年九月十一日星期一兩點整。”
靜謐的客廳中,萬年曆報時的聲音劃破了夜半時分的寂寥,一抹黑色的身影靜靜地立在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