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小城裏的大多單身女青年一樣,對於結婚的問題,喻絳深受其擾。出差歸來,經不住表姑義正詞嚴又幾近聲淚俱下的勸說,隻得回家草草洗漱,換上一身位於“取悅自己”與“取悅對方”中間區域的休閑套裝,伴隨著腦中不斷回放表姑堪比專業表演的旖旎表情,1個小時後,坐在了一個男人對麵。
端起麵前的茶碗輕呷一口——盡管蔥根般的手指她是沒有的——喻絳猛然想起出門太急,忘了描眉。她在心裏暗哂:期待麼?慌啥!
這口茶之後,他們開始了斷斷續續的聯係。男人經常出差外地,但每天至少一條信息,盡管有時他的外地是外國,盡管有時他的信息等同某人的行程備忘。
他們結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商量下的婚期,不知道誰去買來的婚戒,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眾多親戚,不知道究竟幾坪幾裏的龐大新居。
畢竟,此刻離他們第一次見麵,僅兩月有餘。
哄鬧的人群像同時靈竅大開一樣遁出,縈繞在耳邊一整天的聲音也像退潮一樣散去,一切消失得迅速又失真。但是喻絳知道,都是真的,因為此時她正跟這個男人同榻而眠,額,準確地說,是躺。
她睡不著,睜大了眼睛,像一隻鼯鼠一樣雙手攥著被子放在臉頰兩邊。不緊張,也不期待,甚至懊惱自己咋還睡不著。旁邊的人呼吸不均,她知道,他也睡不著。
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他從自己的被子裏向她伸過手來,雙手。
“他的手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在男人的兩隻手都熨帖地放在喻絳的肚子上時,她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句話。
男人的手很規矩,也很紳士,緩緩地,磨砂著她纖薄的睡衣,探了進去。
他們一直沒有說話,誰都沒有言語。隻有男人逐漸亂了的呼吸。
喻絳感覺到他的雙手握住自己的腰,一邊將她扳向自己,一邊向她傾身靠攏。
雙手下的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栗。好似這一刻都有了獨立而鮮活的生命,想要全力以赴從她的身體剝離。在下一秒就能感受到一個熱源的接近時,喻絳的大腦終於警鈴大作:要來了!要來了!這就要來了麼?握草,誰特麼說這事兒無比美好的!!!
一嗓子悶哼從小腹躥起,直往上走。喻絳不知道這股聲音究竟想去到哪裏:如果躥到胸口,她可能輸了與這聲音的搏鬥,反手奉送給三寸之內的人耳光一枚;如果躥到口腔,她覺得會失控尖叫伴以無影腳將對方踹下床去;如果再往上——
淩晨三點多,這個像街道一樣的院子一角仍有花香。
“到底有錢人···”喻絳酸酸地想,抽了下鼻子,突然又想起了一首叫《淩晨兩點半》的歌,捂嘴失笑,抬頭望著低頭看她的路燈,傻傻地問:你說,我為什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