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商南被夜幕牢牢遮蔽,凜冽寒風吹過,除卻武毅營值守夜班的士卒,其餘軍民人等盡藏入屋舍,期望睡夢中會有溫暖陽光灑在身上。
到處都靜悄悄的,到處都一片漆黑,雖然寒冬難耐,可人們還是進入夢鄉,得享一天最安閑的時刻。
不過縣衙後宅之中卻始終亮著一盞燈火,即使已經快到三更,那燈火依舊沒有熄滅的意思。
不對!大大的不對!就憑昨日那一番見解論斷,顏老頭就絕不是莽撞無謀之輩!
可是,顏越就是幹出指和尚罵禿子這種事情來了!
燭火之下,楊剛眉頭緊皺,白天升堂問案時沒覺得什麼,可到了夜晚,一顆心恢複了冷靜,楊剛就覺察出其中怪異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除去精神病、爛醉酒鬼一類的狂徒,一個正常理智的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為別人的區區小事告官!?
楊剛想不明白,想不通顏越為什麼要為酒樓掌櫃出頭,那酒樓可是商南一大戶人家的,掌櫃也不過是為豪門做事,沒理由顏越要為絕對不缺吃穿的士紳豪門出頭啊,那顏老頭總不會真得是為了討要區區四五十兩銀子罷!?
回想白天情形,顏越雖然一紙訴狀要告楊剛,可是後來卻虎頭蛇尾的很,楊剛這邊一認錯給錢,顏老頭就打了退堂鼓,楊剛細一琢磨,便也排除了顏老頭仗義執言的可能。
真要為了公道正義,代表月亮懲罰我什麼的,那顏老頭就不會那麼容易放手,總要再糾纏糾纏才對!
不是為了公平正義,也不是為了給豪門士紳代言,顏老頭的路數真真奇怪啊,後世磚家叫獸一開口叫囂,總有脈絡可循,直到是為誰狂吠,可顏老頭呢?他到底為的什麼?
想了半晚上,想的頭都昏了,楊剛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帶著滿腔疑惑,楊剛不知不覺睡著了,再一睜眼,已是新的一天。
睡覺睡到自然醒,跳下床來,直接用冷水洗臉擦麵,出的廳堂,呼吸兩口早晨的清新空氣,楊剛隻覺精神飽滿得很,一點沒有了昨夜的疑慮模樣,事實上,年輕人一夜好睡,卻是把昨天的事情忘到腦後了。
不過一個親兵匆匆走來,向楊剛說了兩句,楊剛眉頭立刻便皺了起來,卻是一到清早就又勾起了昨夜的心事。
“啟稟大人,昨天那老頭又來了!”
“啊!又來了?他要幹什麼?又要告我!?”
楊剛一愣,一雙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可是聽了半晌,也沒聽見鳴冤鼓的鼓聲。
“回大人話,那老頭今兒個不是來告狀的。”
“那他來做什麼?做客嗎!”
“呃,那老頭說是來拜訪大人,牛敢正盯著那老頭呢…………”
親兵說到,臉上滿是疑惑,顯然也很好奇顏越一大清早跑來幹嘛。
拜訪我?昨天才告了我,今兒個跑來拜訪,就不怕我給他個閉門羹吃?
楊剛心中想著,抬腳前行,離了後宅,一路穿牆過院,直奔內宅書房,而不是去堂上見客。
穿越到大明這麼久,這個時代的人情交際楊剛多少也懂了一點,大堂、二堂是處理政務、訴訟的地方,顏越如今前來拜訪,那是以客人身份前來,故此自然要請到內宅來。
果不其然,一進書房,楊剛就見到了訪客,那顏越站在一排書架前,打量架上書籍名冊,見楊剛到了,便拱手一揖。
“小老兒見過大人,冒昧來訪,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啊,哪裏哪裏,長者登門,原是小子榮幸,哪有什麼冒昧一說。”
對著顏越,楊剛雙手抱拳,卻是深深鞠了一躬。
顏越有秀才的功名,楊剛則是六品守備,按理楊剛還尊貴一些,不過大明文貴武賤,顏越又年長得多,按大明禮法講究,楊剛這一躬倒也合適的很。
隻是,落在顏越眼裏,顏老頭便有些驚訝,心念電轉,目光中就多了些欣賞。
咦,這武夫倒是知曉禮儀的很,唔,懂得尊重長者,不妄自尊大,不錯,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