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與現實往往有著巨大的差距,計劃也永遠趕不上變化。
原本以為自己不動用武毅營,不危及商南安危,就能順利成行的楊剛再一次跳起腳來,原因則是身為武毅營將主的楊剛再一次碰了一鼻子灰,而這一次竟然所有人都站到了楊剛的對立麵!
“不行!頭兒,你絕對不能去!太危險了…………要是林寧、張路他們在,也一定不會讓你去!”
和楊剛關係最近的盧大富第一個跳出來堅決反對,神情激動,口口聲聲絕不能看著兄弟以身犯險!
“大人,卑職不能奉命!”
“我武毅營和商州闖賊交戰數次,大人相貌早已被賊人知曉,商州如今戒備森嚴,關防周密,卑職手下斥候都難以靠近一步,卑職以為,大人絕無可能混入商州!”
黃亮說到,一臉不讚同的神情,隻消看看黃亮的臉色,楊剛就知道自己的斥候頭子絕不會讓步。
其他一幹武毅營丘八同樣大聲反對,沒一個讚同的,甚至就連一向少言寡語的劉石頭,言語木納的牛敢都開口反對,除卻楊剛,武毅營上下少有地達成了絕對一致!
隻是,雖然群情洶洶,眾口一詞,但楊剛這一次卻沒有輕易退卻。
“都給老子閉嘴!”
“要是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救不了,那還算什麼男人!哼,老子非去商州不可!去定了!”
楊剛一聲大吼,語氣強硬之極,一顆心同樣強硬堅決。
不動用大軍,不讓你們賣命出力,你們憑什麼反對?哼,這隻是我的私事,與你們可沒有關係!
楊剛覺得理直氣壯,覺得很委屈很受傷,可是一眾丘八們也同樣理直氣壯,覺得自己很不被理解。
一件事,兩個立場,從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角度出發,得出的結論往往不但不同,有時還會尖銳對立。
眼下楊剛和麾下弟兄、袍澤就是如此,各有各的想法,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誰也說服不了誰。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顏越慢慢站了出來,老頭兒一站出來,丘八們不知怎麼就齊齊收了聲,隻餘下楊剛還在捍衛自己的立場。
“大人讀過史記麼?”
唉?顏老頭什麼意思!?
一見顏越出來,楊剛本能地提高了警惕,隨時準備駁斥,可誰知這一次顏越沒大張旗鼓地反對,而是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史記?袁盎傳中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大人可知這是什麼意思嗎?”
楊剛一愣,立刻便反應過來。
“顏先生,您不用說了!”
“兩月之前,我不過是一個小小伍長,如今雖然兄弟們抬愛,做了武毅營將主,可也不是什麼金貴人………楊某廝殺漢出身,沙場征戰也不是一遭兩遭,此去商州,嘿嘿,難道還比得上衝鋒陷陣麼!”
楊剛慷慨激昂,覺得熱血沸騰,這一刻楊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衝破牢籠、阻礙,去救自己心動的女孩!
顏越微微點頭,“大人身先士卒,勇武過人,確實是武將中的楷模………隻是,大人,您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意思麼?”
顏越第二次問同一個問題了,頗有耐心,隻是楊剛卻不怎麼有耐心。
“哼,不就是有錢人膽小怕死,生恐有一點傷損麼,我可不是膽小如鼠之輩!”
顏越望著楊剛,點點頭,又搖搖頭。
“大人所說不能算錯,不過嗎,嘿嘿,也不能算對啊!”
“凡有千金者,身家必厚,家大業大,所思所慮便也要比常人多上幾分,擔當也要重上許多!”
“黔首凡民有事,禍不過一家,士大夫思慮不周,殃及的起止一姓,帝皇君王若突有變故,便是國家的禍患!”
“我朝太祖起於微末,北驅蒙元,複我漢人江山,馬上取天下,身經百戰,乃是少有的雄才明主,可一旦登基為人主,便再不親冒矢石,這能說明太祖皇帝膽氣衰弱了麼?非也,不過是為國家保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