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蘅妃卻猶豫住了,“都是一場誤會......人已香消玉殞,宸兒也不要再深究了。”
“一場誤會!終究是什麼誤會,竟要了我母妃的命,還要整個芳華宮來陪葬。”狂怒的高聲質問,嚇得殿外忙碌的宮人紛紛跪地。
蘅妃將頭埋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自打出事,懿皇帝就警告過她不可對慕容宸說出真相。
此時更是左右為難。
“是蘭貴妃陷害了芸貴妃。”
蘅妃一旁的宮女麗繡噗通跪地,兩行淚水也撲簌湧出。
三年前,因得芸貴妃相助,麗繡擺脫了浣衣宮女的命運,蘅妃見此人乖巧也便收為己用,麗繡這才能安穩的在宮中度日。
說來說去,芸貴妃之於麗繡,總是有著恩情。
“沒有證據,不許胡說。”蘅妃厲聲喝道。
“奴婢既然敢說,便也不怕死。”麗繡說著朝著蘅妃磕了兩個頭。
“六殿下您剛走沒幾日,芳華宮西配殿莫名走了水,陛下便決定趁此機會重新修葺芳華宮,算是給芸貴妃的一份生辰壽禮,可不知怎的,有人竟然在芸貴妃的床榻下發現一身鳳袍。陛下盛怒,這才將芸貴妃入了獄......”說完眼淚又不住的流了下來。
源頭竟然是一件鳳袍?
可笑至極,如今後位空缺,“貴妃”身份已是萬人之上,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再加上芸貴妃龍恩盛寵,更不需要再爭個皇後的虛位。
慕容宸很是不削,“一個鳳袍罷了,大不了撤了母妃封位,為何還要了母妃的性命。”
蘅妃按住麗繡的肩頭,示意她不用再往下說,有些話是該自己跟慕容宸說清楚,大不了一頓責罰罷了。
“如果真的是因為鳳袍,最多也就是個不守宮規覬覦後位,可問題卻出在用於製作鳳袍的錦緞和針法上,那是隻有涼國皇宮特有的蠶錦和雙麵繡法。蘭貴妃抓住這一點,認定芸姐姐與涼國私通。”
“父皇信了?”
“不信又有什麼辦法,覬覦後位也不過是自己家事罷了,可是通敵賣國卻是國事,就算被冤枉被陷害,總是要經過一番調查。”
蘅妃提高了聲音,句句直戳慕容宸的心,這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沒有信任可言,即使是枕邊之人隻要涉及到權和利,半點溫存都不複存在。
“陛下還是對你母妃有感情的,隻是下令收監入獄,卻不曾有過半點虧待,就算過審也從未用過刑。隻是,沒過多久,你母妃便在獄中自縊身亡......”
慕容宸突然一陣胸悶襲來,呼吸也變得急促,深呼兩口氣,感覺稍好一些。
拄著杖顫顫巍巍的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撫摸上實木打造的棺槨上,一時間,憋在心中的悶氣又聚集起來。
“所以,父皇覺得愧疚,就讓整個芳華宮陪葬了是嗎?”慕容宸連說話都沒了力氣,提著僅有的一絲精氣神不甘的繼續問著。
“嚴格的說不是陪葬,是連坐~”蘅妃說到這裏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你母妃去世後,秋水全都招了,把所有的罪名都一個人扛了下來,鳳袍是她偷偷出宮在涼國人手裏買的,也是她藏在你母妃床榻下,離公公也承認秋水做的一切他都知曉,隻是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不想揭穿她,可又存著僥幸心理不想芸貴妃出事,東窗事發,一切也都為時已晚。”
秋水,從小跟著母妃一起長大的侍女,母妃最忠誠的心腹。
離公公,自母妃進了芳華宮便是他一直伺候。
而就是如此親近之人,禁受了所有酷刑,卻在芸貴妃歿後主動招供認罪,這一切早已明了,都是為了不讓芸貴妃含冤而死。
太過荒唐,但這一切父皇竟然相信?慕容宸已是沒了心智,邁著步子就要去“朝淩殿”。
蘅妃一把抓住慕容宸的胳膊,“宸兒,秋水如此做不僅是不想讓你母妃死後還擔著通敵賣國的罪名,更是在盡全力保全你和秦將軍,難道你現在要去找陛下,再深究此事嗎?”
“通敵”之罪,株連九族,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是進是退,都不是一條好走的路。
一口鮮血從慕容宸嘴裏噴出,鬱結於心的悶氣更是沉重,混亂的思緒還未理出頭緒,已是沒了知覺,俯身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