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蕊的事，你聽說了？”
慕容宸又反問了一句，這件事，她早晚都會知道，可還沒想好該如何跟她解釋。
“她，死了？”
“嗯。”
“是計劃內，還是意外。”
俞華裳問出這句話時很小心，她想聽到的是後者的答案。
可遲遲都沒有聽到回複，但勝過一切，這是默認了。
還想繼續問為什麼，自己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過於白癡，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成全整個局罷了。青蕊不過是個引子，是所有事情的導火索，她的死，讓一切矛頭指向了蘭貴妃，讓懿皇帝不得不重視起這顆毒瘤。
這麼算起來，青蕊的死倒是死得其所，可是，這世上，又哪來那麼多值不值得，更何況還是別人的性命，旁人如何去做這個決定。
“華裳，走吧。”
慕容宸伸手去拉她，卻撲了個空，似乎還不死心，又將胳膊伸的更遠些拉住她的胳膊。
“你能看到。”俞華裳對這舉動十分驚訝，看著那雙明眸出了神。
曾經，她是多麼盼望那雙眼睛能重見光明，但現在，真的成了現實，卻倍加反感。
“回去我會跟你解釋所有。”
“你總是在事後解釋你的做所作為，一點都不關心我什麼感受。”
胳膊向後一縮，脫離那隻白皙的打手。
他們是盟友，可俞華裳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有時候，慕容宸對待洛玄傾都要比自己熟絡，很多事，寧願跟洛玄傾說都不願跟自己說一句。
當初，和自己結盟的時候也是看重了刺閣的實力，現在有了刺閣閣主，何必還要跳過一個感情用事的自己。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本還以為的價值，其實在那個人眼中不值一提。
鼻頭不知為何一酸，眼裏莫名有了些液體在打轉，這是要哭的節奏。
深吸一口氣，想要逃離這裏，對，去找米鍾，他現在不知會是什麼樣。
“你去哪兒。”
還沒走出兩步便被慕容宸叫住。
“去找米鍾，當初答應過要放他們出宮，可現在......不知道他該多難過。”
“你現在不能去。”
“為何，難道你把他也殺了。”
“沒有。”
俞華裳鬆了口氣，但也不願聽勸，將慕容宸的胳膊一撥，直徑走出玉心齋。
“你還不能找他。”慕容宸跟著追了出去，“當務之急是將賀蘭冰送出宮。“
俞華裳不禁一笑，“怎麼，這個時候想到我了。”
一句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的話，充斥著怨氣。
如果擱在以前，子規怕是也會上前多勸兩句，可看現在的架勢，似乎真的是激怒俞華裳了。
相較於那些嚴肅的人，平日裏沒心沒肺最是快樂的人發起怒來更是可怕，那說明是真的觸及到底線了。
可這個時候，不想打擾也不行了，子規乘著兩人都陷入對峙一言不發之時趕緊說道，“主子，禦林軍的人過來了。”
慕容宸平靜的回道，“帶賀蘭冰先走。”
子規不敢又誤，趕緊拉起賀蘭冰從另一個方向走去。
現下隻剩兩人，相互看著卻又沉默不言。
“總是要有人犧牲。”這是句冷漠的話，但慕容宸現在想到的也隻有這個理由。
“可不該是她，青蕊沒做過壞事，不該做那個冤死鬼，你更不該騙我。”
忍了這麼久，終於還是沒忍住，啪嗒啪嗒的淚珠從眼睛裏湧出。這是慕容宸第一次見到俞華裳落淚，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臉上還是那樣的淡漠，手剛抬起卻又放下。
俞華裳拿手胡亂的在臉上蹭了蹭，眼淚是抹淨了，但是鼻頭卻是泛著微紅。
湖堤對麵，一支弓箭正對著湖這邊的慕容宸，可因為兩人晃來晃去的身影總也對不準目標，禦林軍已匆匆趕來，再不射就要失去這次機會。
終於，那支弓箭還是射出，“嗖”的一聲，穿湖而過，不偏不倚正對上俞華裳。
慕容宸聽到聲音，也迅速看到射來的箭，不容多想側過身子擋在俞華裳身前。
“小心。”二字剛說出口，長箭射穿左臂肩胛，一股血順著肩頭湧出，瞬間映紅他那一身杏白長衫。
俞華裳嚇住了，滿眼隻有白衣上的鮮血，剛剛止住的淚又開始撲閃撲閃的往下流。這次，慕容宸終於是有勇氣抬起手為她擦去淚。
佝著背，不讓自己倒下，卻和俞華裳的距離更近了，近的能看的更清她臉上的淚痕，還有肉肉的紅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