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2 / 3)

那少女毫不動容地拿長劍抵在他咽喉上:“你剛才說什麼,再給少爺我說一遍聽聽?”

那人嚇得眼都直了:“我……我嘴賤,七少爺打我吧,我……我……”

他一連說了幾個我字,忽然提手辟辟啪啪抽了自己十幾個耳光:“打你個不要臉的,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個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

那少女以眼角餘光瞄著他,冷笑著說:“我這個人的脾氣,你也應該聽過一些,既然知道還敢惹我,就衝這份骨氣,我也該給你留個念想是不是?”

她猛一提劍,自桌麵上直插而下,那人蜷在桌下慘叫,隻覺得寒氣逼人。周身冷汗水洗似的淌下來,許久之後,他定睛一看,那柄長劍堪堪從他腋窩間穿過,連衣服都沒損傷一分。

坐在角落處的年輕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少女,也不知道是被她的劍法、容貌還是氣勢所震懾,眼神都變得直勾勾的了。

少女回劍在手,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縱身躍上窗子,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那人好半天才從桌下爬出來,腿腳都是軟的,就有人笑著去扶他:“賀老三,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去招惹那個魔星。”

那人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一幫人都笑他:“惹了又怕成這個樣子,整個一孬種。”

角落處的年輕人這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手裏的筷子,朱紅色的漆身,立刻被什麼所觸動了,神色也變得有些異樣。

他呆怔著,似乎聽到有人輕咳了兩聲,略顯遲鈍地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一個衣衫輕淺的少年,麵貌生得很清秀,眉目柔和,微微含著笑,唇邊竟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兄台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他笑語盈盈,像是全不知情似的,卻把那年輕人弄了個大紅臉。

“沒……沒什麼。”

少年微笑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本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兄台卻有什麼好窘的。”他說著話在桌旁坐了下來,提起茶壺給那年輕人注上水。“不過,小弟也勸兄台一句,這位冷七少爺,可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那年輕人有些好奇:“怎麼……會叫她冷七少爺,明明是個女孩子。”

少年搖了搖頭:“她的閑話,兄台也看到了,可胡亂說不得。”

那年輕人更加奇怪了:“她究竟是什麼出身,張狂成這個樣子?”

少年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問:“江南冷家堡的名號,兄台沒聽過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自然聽過,也是江湖中數得上的門派了,莫非這位姑娘——”

“不錯。”少年笑了一下說,“她就冷家的子弟,行七,至於這個七少爺,卻是另有典故在其中的。”

年輕人忍不住追問:“什麼典故?”

少年卻笑:“佛曰,不可說。”

年輕人呆了呆:“這位兄台卻是拿我尋開心來了嗎?”

少年輕歎:“兄台不要多心,小弟不說,是因為此事知情的,普天之下也隻有兩三個人若讓她聽到了,那還不疑到我身上來?”

年輕人奇道:“她又怎麼會聽到?”

少年看著他輕笑:“難道兄台就要一直束手旁觀,不想去結識她嘛?既然結識了,男女之間有什麼話說不得,小弟自然是要被賣掉的。”

年輕人臉又有些紅了:“我……我隻是……哪裏又能結識?”

“想結識,自然就能結識,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再驕傲的女子,也要盼著值得她敬愛也同樣敬愛她的男人,兄台品貌如此不凡,難道就不想試一試?”

年輕人被他說得心頭輕跳:“這個……萍水相逢,怎麼好上去攀談?”

少年笑了:“我與兄台一見如故,這個忙,小弟自然是會幫的了。”

年輕人見這少年風度翩翩,柔和雅致,也不覺得生出了幾分好感,拱了拱手說:“多謝兄台看重,在下姓……姓白,白書清,敢問兄台大名?”

少年笑著回禮:“小弟田恬,還望兄台多指教。”

“田兄太客氣了。”白書清叫了小二過來,讓他給田恬添上一副碗筷,“如果不嫌棄,就在我這邊將就一下。”

田恬一笑:“我還怕白兄嫌棄我呢。隻不過,為了白兄的終身大事,這些日子我是一定要叨擾了。”

白書清卻不知此話從何說起:“為了我的終身大事?”

田恬略顯古怪地笑起來:“有我在白兄身邊,那冷七少爺自會送上門來,到時候,白兄想怎麼樣,不就可以怎樣了嘛?”

白書清還是不明白:“難道田兄與那冷七少爺,有什麼解不開的淵源?”

田恬哈地笑了一聲:“白兄不自在了?放心放心,白兄如此人物,就算小弟想與你爭,也是絕對爭不過的,何況,小弟又沒這個心思呢。”

白書清也不好再多問,兩個人邊吃邊說,這才發現,這姓田的少年學識淵博,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各地的人物風情更是了如指掌,越談越是投機,一頓飯下來,幾乎就要換貼拜把子了。

當夜就在客棧歇下了,那田恬一定要搶著付房錢。

白書清哪裏肯依,說:“田兄是為了我的事在這裏耽擱,又怎麼能讓田兄破費。”

田恬微沉了臉說:“白兄說話怎麼這樣見外,什麼叫你的事,白兄的事,豈不就是小弟我的事。”

白書清心裏感激,越發地不肯讓他出錢。田恬爭執不過,就說:“下次再不可這樣了,我與白兄傾心相交,幾個錢又算得了什麼。”

白書清深覺這人輕財重義,言詞輕靈,性情又十分雅致,心頭更是傾慕。

轉過天來田恬問白書清:“白兄到江南來是為遊玩還是為辦事?若是遊玩,小弟倒可以為你做個好向導。”

白書清想了半天才說:“不瞞田兄,我……我是聽說江南自古人傑地靈,所以……為了尋一位情投意合的女子,才到江南來的。”

田恬怔了一下,旋即笑起來:“好,白兄真是個妙人,如今眼中已有了合意的人選,大可放下心來了,我們隻做那守株的獵人,等著她自己送上門來就是了。”

白書清更加納悶:“她……田兄你……這到底是……”

田恬搖了搖手指:“有些話說穿了,可就沒意思了,白兄第一次到江南來,就由小弟帶你四處逛逛如何啊?”

白書清畢竟也不是個饒舌的人,見他賣關子不想說,也就不再追問,道了一聲多謝,兩個人就換上衣服出了門。

江南風景之美,自古就有名詩為證,正所謂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此中景致,不要說親眼所見,就是閉上眼睛想一想,也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白書清與田恬搭了一條小木船,他坐在船中,田恬站在船頭,輕風徐來,衣衫飄舞,忍不住感歎:“難怪江南人物多風雅,此情此景,就算是遍體銅臭俗到了骨子裏的人,也要沾上幾分雅氣了。”

田恬回過頭來微微一笑:“白兄這話說得真在理,江南之所以人物迭出,也該和這雅麗的山水有莫大關聯吧。”

白書清自幼被人教訓慣了,長大了以後更與一般江湖人物打交道,言詞間直來直往,誰也不給誰留顏麵。頭一次被人這麼若有似無地捧著,句句話裏夾著奉承,而這奉承又不慍不火,沒有半分媚顏低俗的味道,一時之間,真是心情舒暢到了極點。

小船靠上岸,兩個人沿著青石鋪築的小路走了一會兒,路上行人很多,兩個人時時被擠到了路邊的商鋪裏去。

田恬笑著說:“江南風景名勝多,這古董店也多得出奇,件件都是珍品,卻又哪來的這麼多珍品。”

白書清是世家子弟出身,對這些東西也粗通一些:“也不能這麼說,像這雞血石的印章,雖然說不上是珍奇,可也是比較難得的了。”

老板見來了兩個識貨的,急急忙忙攔住了他們:“兩位,兩位,聽您說話,也是個中行家,我這兒有件東西,您請移駕過來看看。”

田恬興致頗高地看了白書清一眼,白書清一笑,也就跟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