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螳螂捕蟬(8)(1 / 1)

那青年一怔,很快恢複了笑容:“夫人何出此言?”

“公子的皂靴上還帶新鮮的著香茅浸過露水的香氣,在這長安周遭能見到香茅的地方,少說也有百裏開外。公子到這酒館怕是比我二人還早些吧?可看裝束又不似騎馬……”除了輕功,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釋。

“嗬嗬,夫人真是目光如炬。”那青年笑得有些尷尬,“在下並非有意隱瞞,隻不過如今的長安,身上有功夫的,還是引人注意了些。”

龍溟回以一笑:“那麼,公子可以說明來意了吧?”

青年說的誠懇:“二位莫要誤會,在下並無它意,隻是這裏很久不怎麼有生人來往,一時好奇,這才來攀談一二。既然二位尚有要事,那在下便告辭了。”

龍溟似笑非笑地一拱手:“不送。”一點客套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對方倒也走的幹脆,可他心裏清楚,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方勢必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隻是不知對方盯上他們的原因是什麼。

看來需要頭疼的事情又多了一樁,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龍溟歎了口氣,掃了一眼淩波:“你還有所保留吧。莫非……識得此人身份?”

淩波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識得,但我知道那香茅來自灞橋,且此人已在灞陵逗留了一段時日。”

“灞陵。”龍溟重複道,皺眉思索著灞陵的武林派係,突然靈機一動,“莫非是柳園?”

“柳園?”淩波問道。

“那是一戶大戶人家的別院,主人二三十年前也曾是叱詫風雲的武林名門,勢力甚至超過了如今的四大世家。隻是後來經曆變亂、家道中落,據說是誤信小人、受了魔教牽連。”此魔教正是淨天教的前身,“此園也早就荒廢多時了。柳園,顧名思義應是遍植垂柳之處吧。”

“想是借了關中八景之一、灞柳風雪之意。”淩波頓了頓,抬頭看著他,“那麼,此人的身份當是……?”

龍溟也回視著她,忽而一笑:“既然已有猜測,不妨留待下次見麵親自求證吧。不過,”他的目光有些促狹,“想不到淩波故弄玄虛起來,也是如此收放自如啊!”

淩波愣了愣,小聲反駁道:“我沒有……”言猶未盡,兩人不由得都樂了,可一笑之後,轉念一想,心情又有些微妙——原本隻是一句無心之言,奈何兩人之中一個心裏有鬼,一個心中存疑,聽在耳裏都變了味道。

一瞬尷尬,龍溟輕咳一聲,道:“總之此人必不會善罷甘休,但一動不如一靜,我們隻需靜觀其變即可。為今之計,不宜再大張旗鼓。我在城北還有一位朋友,隻是……”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

淩波卻先開口了:“我……想去一趟清虛觀,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吧。”

龍溟不由愣住,他正編著理由勸淩波不要與他同行——目前的版本是這位朋友性情古怪人又過分謹慎,有陌生人多半不會現身之類雲雲。這叫什麼?瞌睡就有人給送枕頭?

他從不相信世上會有這般好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淩波,隻見她神色如常,隻是目光卻沒有放在他身上,心下了然——有了疑心,怎能沒有行動?不過於他而言正好順水推舟。

龍溟正要應下,轉念一想,又覺不妥,說道:“如今的長安城不太平,不如你先回客棧休息,明日我再陪你去。”雖然看起來好商好量,但淩波知道這就是決意已定、不容置疑。

眼前好像還是那個她熟悉的人,果決到有些霸道,卻又恰到好處的體貼周到,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決定。

淩波暗暗歎息,也用一樣的不容置疑答道:“不了,我也想早些找到些頭緒,分頭行動能快些。”

龍溟沒有反駁她,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起身說道:“也好,那我先送你走一趟。”

淩波呆了呆,一瞬間有些疑惑,分不清這到底是她曾經以為的體貼周到,還是隻為了確認她不會來壞事的心機。

“不了。”她聽到自己用極平淡的口氣說道,“這兩日我已大致熟悉長安情形,更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下山走動了。我理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