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飄越遠，顧修銘不得不加大音量。
還掛滿青春的青澀，轉過身去那樣年輕而朝氣的背影，想讓一個女孩子聽清楚說的話所以大聲而靦腆害羞的表情。
這一幕似曾相識。
莫名的，就讓水韻想起了大學時期，有個男生也是這樣站在女生宿舍樓下跟她表白的場景，那是關於青春，青澀，靦腆而害羞的感覺，還有感動，雖然她不愛他，但是那種感動的感覺久久難忘，曆久彌新，就像現在這樣。
走近房子一看，果然是百合路20號。
從包包裏拿出一串鑰匙，這鑰匙還是上次去看老媽的時候她給的。
打開門，是一個客廳。
來到二樓，是兩個臥室，一個臥室裏擺放著一些簡單的私人物品，顯然老媽已經回來住過了。
水韻來到自己的房間，把眼鏡和化妝品陳放到化妝桌上。
還有隱形眼鏡盒。
鈴鈴鈴，老媽來電話了。
“水韻啊，我已經到了，在公交車站，你過來接下我吧。”
“好的，我來了。”
看見老媽的時候水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終於知道什麼叫瘦骨嶙峋！
老媽坐在一條長椅上，一個黑色手提包鼓鼓囊囊的，放在身邊，手裏握著手機。
一陣風吹過，老媽隨著風的方向身體傾斜了一下，那孱弱的樣子令水韻目瞪口呆。
方慧用手整了整衣領，似乎還有點冷。
媽，你怎麼了？
水韻想問，不知怎麼，沒說出口。
“媽。”水韻叫她，輕輕的。
“水韻，過來幫媽提包回家。”老媽就像平日裏吩咐她做家務一樣，語氣平常。
“媽，你怎麼這麼瘦了？”
“我們回家再說。”方慧指指手提包，還是平日裏的語氣，“你拿上包包。”
路上老媽的步子明顯慢了，而且還歇了三回。
水韻幾次想扶著老媽回家，結果都被堅定的拒絕了。
老媽說：“我還能自己走。”
終於到家了，老媽坐在沙發椅上歇著。
水韻去客廳給老媽倒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老媽手裏拿著一些東西。
“你先看看這個。”老媽遞給她一張紙。
上麵寫著“疾病診斷書”。
診斷一欄寫著“三期胰腺癌”。
再看看姓名一欄，赫然寫著“方慧”。
“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個月前。”
“醫生怎麼說？”
“我住院了一個星期，做了一次化療。醫生說已經沒有手術意義了，他還怪我沒有告訴你呢。”
“怎麼可能呢？上次我見你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呀。”一切好像是突然間發生的，水韻感覺像做夢一樣恍惚。“我們去首都大醫院吧，那裏有更好的醫生，更好的治療設備。”
“來不及了。”方慧歎口氣。
水韻看見老媽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有一顆眼淚瞬間啪嗒掉了下來。
看老媽在做什麼？！她分明是把後事都想好了！
來不及了，真的來不及了。
“別哭，人都是要生老病死的。”老媽用纖細的手抹掉水韻臉上的淚，“這是我的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裏麵有50萬，這是我和你爸這輩子所有的積蓄了。你拿著。”
老媽的聲音還是平靜的。
想必她已經想了很久，做好了麵對一切的心理準備。
水韻不甘心。
兩年前爸爸是因為車禍去世的，沒留下隻言片語也就算了，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她不甘心。
不甘心。
“媽，這幾年我也攢了幾萬，加上這錢，我們去找更好的醫生，隻要有希望，我們就要去試一試。”
“水韻啊，媽知道你孝順，所以沒敢瞞你太久，怕你覺得自己沒做好，心裏難受。”
知女莫若母啊！
老媽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的病，時間已經不多了。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水韻茫然地搖搖頭，腦子裏光想著癌症以及哪個大醫院能治好它。
她還來不及想老媽現在最想做什麼。
“媽，你想做什麼？”
“我想住在這個房子裏度過我最後的時光。當年你爸爸出事之前，這個房子還正在規劃。你爸爸說，小慧啊，等新房子建好了，我們就住新房子裏養老。我們每天爬爬山，澆澆花。”
水韻看著她，靜靜地聽她說。
“沒想到房子都沒建好，他就出事了。”老媽掃視了一圈四周。
晚飯的時候，老媽說不想吃飯，水韻就熬了清淡的粥端到老媽床前，老媽吃了幾口就說沒胃口，早早的上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