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叫了聲:“憶蘭……”

她沒有半點停留。

我說:“讓我陪你一起回家,好嗎?”

其實我最想說的是關於那個按摩女,關於我們的婚禮的事,但我不能。這遠遠還不是時候,我怕一提起,她就離我越來越遠。

事實上,我沒提起,她還是離我越來越遠了。她的腳步不快,卻向前走得那麼堅決。

有時候有些人,沉默便是默許。但我知道此時憶蘭的不回答,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我隻有心痛的看她遠去。

她卻忽然停住了,但沒對我轉過頭來。

她遠遠的道:“好幾天沒看到柔娜了,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的聲音很冷,她問的也不是我自己的事。然而我卻有了些喜悅,畢竟她肯和我說話了。

我知道柔娜出了什麼事,我知道柔娜為什麼不來公司。她是怕見到我,更怕見到劉一浪。畢竟那晚發生在2046裏的事,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她那樣強要麵子故作冷清的女人,太不光彩。

但是,我卻不能說。對劉若萍難於啟齒,對憶蘭又何償不是?

她們都是女子,我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對玉潔冰清的女子說出那種事。

更何況,我已知道柔娜其實是舍不得我的,那晚她對我做那些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怎麼可以反壞了她的名聲?

我隻好對憶蘭說:“我不知道,這幾天我都沒回2046。”

我一直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取得她的原諒,但我卻不得不欺騙了她。

如果我沒答應替劉若萍保守秘密,如果我提到了劉若萍,也許憶蘭就不會對我誤會更深了。

憶蘭的身子明顯的在顫抖,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但她卻極力把話說得很輕,說得毫不在乎。

“我原本就該想到你和她在一起,但我卻糊塗得忘了。柔娜的事我不該問你,不但問了也是白問,還分了你的心。”

憶蘭說的“她”竟是那個按摩女,她竟以為我這幾天沒回2046是和那個按摩女在一起!

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顧不得我是不是會陷入愈解釋愈解釋不清楚的境地了。我急急的對憶蘭道:“不,我沒有和她在一起!從來都沒和她在一起。她也不是池豔,她隻不過是個按摩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破壞我們的婚禮……”

我不能自己,我聽到我的聲音像在哭泣。

然而憶蘭卻笑了,笑得好慘然:“按摩女,按摩女……”

她就這樣念著,笑著,走遠了,消失了。

我是真的錯了,我是真的不該解釋。憶蘭寧願那個女人是池豔,也不願那個女人竟是個身分下賤的按摩女。她,身分高貴,敗也應該敗給一個同樣高貴的人。

憶蘭走了,我還呆呆的站了很久。最後,我沒有回到劉若萍身邊,與其在她身邊毫無用處的痛苦,還不如回到2046。

憶蘭關心著柔娜,我也應該關心柔娜。從此我要愛她所愛。也許隻有愛她所愛了,才能最終打動她。

也許我還能打動柔娜。

如果有了柔娜的幫助,我和憶蘭的合好如初便指日可待。

但是這第一步卻很難,我先得打破我和柔娜之間的尷尬。

為了曾經的承諾,為了對得起憶蘭,我不得不讓自己勇敢。

我硬著頭皮回到2046,我卻沒看到柔娜,也沒看到雪兒。

也許雪兒還在子鬱那裏,我打通了子鬱的電話。我想先把雪兒接回來,有了雪兒,我和柔娜再見麵也許就不再那麼難為情了。

但是子鬱卻在電話那邊說:“雪兒早就不在我這裏了。”

很簡短,很冷的一句話,才一出口,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也許是為那天在餐廳裏的事生我的氣,也許是把我當作了劉一浪那樣要通過雪兒報複柔娜的人。

劉一浪要通過雪兒報複柔娜!

那天子鬱對我講起時並沒引起我怎樣的重視,而此時一想起,我竟緊張得厲害!那天劉一浪被子鬱騙著服下了安眠藥,雪兒安全了,可是藥醒之後呢?!

子鬱在電話裏隻說雪兒不在他那裏,卻並沒說是不是被柔娜接走。我再顧不得那什麼難為情,我撥打柔娜的電話。

可電話卻已關機!

怪不得憶蘭要問我柔娜到底出什麼事了,她一定早打過柔娜的電話,柔娜的電話也一定早就關機了。

難道柔娜這幾天沒來上班,竟不是因了怕見我和劉一浪,竟是因了雪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