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在劉若萍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何以要說過了今夜她就不再是她了?

我隻是一下子就莫名的想起了劉一浪,想起了劉一浪得知我和柔娜的婚事後,憤怒的掀翻辦公桌的情景,想起了他衝出公司時的悲痛和瘋狂。

莫非,他竟牽怒於劉若萍,竟以為之所以有今天的結果,都是劉若萍在胡總麵前搞了鬼?那天,劉若萍不就當著他的麵說過,都是她給胡總說了他如何心胸狹窄,公報私仇,胡總才撤了他業務經理的職務並讓我取而代之的嗎?

我心跳得厲害,來不及細細追問,隻急急的道:“若萍,你在哪?”

“下街酒店。”

隻說了個地名,劉若萍就掛斷了電話。雖然這是她一慣的作風,但我卻莫名的覺得這次跟以往不同。

這次一定真出了什麼事,決不像以往那樣隻是讓我虛驚一場。

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總會來得這麼湊巧,越是無法分身的時候,越是有刻不容緩的事紛至遝來。

我的腳不知道該去向何方,一旁是憶蘭,一旁是若萍。兩個人,我都那麼放不下,也不容我放下。

我焦急的扭頭,可是我卻不見了憶蘭。公司門外,隻有一條空蕩蕩的寬闊的路。

憶蘭在我低頭接電話的那一瞬,消失了。

她一定是看到我了,看到她為他癡為他狂的男子,雖然近在咫尺,卻置她不顧,卻在緊張著別人,跟別人通電話。

更哪堪,早在這之前,劉一浪抓住她的雙肩,拚命搖晃她,對她聲嘶力竭的喝斥時,她就得知我終於不再屬於她了。

我四顧茫然,我知道憶蘭是躲著我了,是再不想見到我了。我眼眶禁不住又一熱,終於滾出幾顆熱淚。

既然憶蘭都不想見我了,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麼,我還茫然四顧做什麼,我不如早早離開,免得讓她看見我更傷心。

也許我先前對她的擔心,真的是多餘了。她既然可以狠心的避開我,就說明她還足夠堅強,說明她今晚雖然會徹夜失眠,但也還不至於挻不過去。

倒是劉若萍那邊更緊迫些。

劉一浪離開公司時就幾乎喪心病狂,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劉若萍其實是他並沒死去的妹妹。

而劉若萍又那麼倔強,斷不會告訴他真象。

一輛出租車慢慢悠悠的經過,司機在駕駛室裏招攬客人。我再不猶豫,對司機招招手,坐了上去。然後叫他開往下街酒店,越快越好!

也許此時,憶蘭終於從我身後躲避我的某處站了出來,望著我坐的出租車飛快的離去,最後消失在離她越來越遠的方向,淚流滿麵,傷心欲絕。

憶蘭,請原諒我,我不是絕情,更沒有忍心讓你流淚。你一定要堅強,請相信總有一天,我把所有的苦難都挺過去了,我會重新回到你身邊。你那時會明白,我從來就沒有辜負過你!

沿途的繁華飛快倒退……

我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告訴若萍,別急,我很快就到。可電話打通了,卻沒有人接。

我心裏更加著急了。

誰知越是著急,越是事與願違,在一個遂道口竟堵起車來。有人把重慶堵車,列為重慶一大特色,跟重慶火鍋相提並論。事實一點也不誇張,大家都習以為常,就是堵上好幾個小時也覺得是家常便飯。但我卻一刻也不能再等,隻好付了費匆匆下車。

好在,穿過遂道,如果告別繁華走冷清的小街,到下街酒店也不過二十多分鍾的路程。

我選擇了冷清的小街,但就是那麼二十分鍾的路程,在我看來竟也如二萬五千裏長征般遙遠。

但既是長征就一定要走下去,隻有走下去,才能看到勝利。

可是,我怎麼竟離下街酒店越近,心裏越是緊張,越是怕看到的並不是勝利,而是……

我不敢去想,我一想,就會更加緊張慌亂。

而這時,天竟忽然起了風,雖然不大,卻零碎的飄起雪來。

這南方的雪災啊,不知何時才是盡頭。那些被阻在歸途的南方外漂的遊子啊,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你們是不是不忍聽到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就像我怕下街酒店離我越來越近啊?

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越來越冷清,沒有別的行人,隻有昏暗的燈光,零亂的飄著的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