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吃午飯時他把去口泉鎮拜見王家弟兄的事向父親,哥哥說了一遍。哥哥王廣聽後沒言語,但父親王大虎極力反對他上軍校便說:“這天下三百六十行,你幹啥不行,非要去念軍校,那軍校是幹啥的?就是當兵的胚子嘛。這兵荒馬亂的年月你當兵有個閃失,留下老婆孩子誰管?一家人供你上學指望將來能出人頭地,為家裏爭口氣,不想你……唉。”
王大虎說完推開飯碗跳下地拿起煙袋“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再不說話。哥哥王廣見狀說:“爹,當兵不一定都死嘛,聽說那王旅長也是保定軍校畢業生,人家現在不是也當了大官了,今年回家過年光人馬就跟回三十多個呢。”
“哼,那王家是啥樣的人家,有錢有勢,弟兄四個都是進士的底子,你們倆個一個是睜眼瞎,一個念了幾年書被人家開除出校,能和人家比嗎。”
王大虎說完氣憤憤地將吸盡了的煙灰狠狠地在鞋底上磕盡。王廣見父親生了氣,不敢再說啥,又對王清說:“兄弟,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人各有誌,你上學校我不反對,可我也不讚成,爹說的也對,都能當了官誰去當兵。我想王先生給了你五十塊大洋,不如用它做本錢進大同城做些買賣,將來也是個出路”
母親,妻子和嫂子也都嘮叨一陣,不讚成他去念軍校。一直低頭吃飯的王清見大家都反對他,於是一本正經地說:“爹,娘,你們都別說了,我已拿定主意去念軍校。再說念軍校吃穿住都是學校開支,我也不花家裏一分錢。這五十塊大洋就留在家給培英和大軍做生活費吧,我今後的一切不用你們操心。”
王清說到這裏,家裏人都知道王清生性倔強,他要做的事誰說也沒用,於是都不說話了。過了一陣王廣說:“王二啊,我想起一件事,西韓嶺鄉咱二表舅就在北方軍校財務處任什麼職,聽說今年也回家過年,你不妨去找他談談,問問情況,讓他領你去報名,日後也好有個照應。”
王清聽後點頭說:“嗯,大哥說的有道理,我明天就去拜訪他,要是他沒走我就同他一起去太原。”
次日早上王清就去了西韓嶺鄉,但二表舅已回太原。王清知道報考軍校還有段日子,也不著忙,於是討了二表舅在太原住址後就返回村裏。
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省城太原大街上在暖融融的陽光照射下,柳枝垂青,桑槐搖擺。鍾樓大街是太原最繁華熱鬧的地帶。街道兩側的高樓大廈,商場,銀行,餐館,舞廳以及字畫店,首飾店,壽衣店一家緊挨一家地擠在一起。五顏六色的各類廣告牌匾高懸在店鋪門楣上方。喧鬧的大街上,汽車.電車.黃包車不時地穿來駛去。喇叭聲,車鈴聲,沿街攤主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南來北往的人群服裝各異,有錢的太太小姐們穿著流行的各色旗袍,偶爾還有些滿清遺佬們,長衫馬褂的臉後還蓄著一根豬尾巴似的發辮。整個市容描繪出一幅舊中國二十年代那種新舊意識交替,世俗文化演變的畸形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