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回到軍校的第一天上午,六連各排在室內上軍事課。教官郜獻武神氣十足地站在講台上說:“同學們,今天我要講的是如何利用地形,地物進行作戰,防禦,退卻。請同學們打開筆記本記錄……”沒過半個小時,王清聽著,聽著,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像灌了鉛一樣,越來越沉重,郜獻武的講課聲在耳畔嗡嗡作響,慢慢地講課聲變成了一隻蒼蠅“嗡嗡”了一陣後,飛走了……
正講在興頭上的郜獻武,忽聽下邊發出“呼呼”的“拉據”聲。循聲仔細一看,見王清伏案大睡,頓時大怒。郜獻武放下教材,拿起教鞭,“哼哼”地冷笑著走到王清的桌前,二話沒說,照準王清的脖頸,狠狠地抽了兩教鞭,疼的王清“哇”的一聲,騰身跳起,睜著血紅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瞪著郜獻武。嚇得郜獻武連連後退,他定了定神,用教鞭指著王清厲聲大罵道:“你……你身為學生排長,課堂上睡大覺,破壞校紀,你知罪嗎?”
王清此時清醒過來,好半天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挨了這兩教鞭。隻見郜獻武又大叫道:“你,你給我滾出教室去,罰站兩個小時,聽見了嗎?趕快滾出去。”
王清在郜獻武的怒吼聲中,慢慢地走出教室,在門口立正站著。他用手摸了摸脖子,指頭粗兩道血印火燒火燎鑽心地疼。
王清是今天早上匆匆慢慢從表姐家趕回軍校的。回校後,連飯也沒有的及吃,就集合同學們上課。
原來十五那天,表姐夫文若山從兵工廠回來,中午一家人吃了一頓午飯。飯後王清同表姐和表姐夫說:“下午我要進城看望幾位朋友,晚上就不回來了,你們就不要等我啦。”
表姐說“十五主要是晚上過,你看朋友明天不能去嗎?非要大十五的去見他們。”
文若山也接話道:“是呀,中秋賞月,晚上才有意思,你下午出去轉轉,天黑前你一定回家過節,我們等你。”
王清道:“那到時候看吧,不過我不回來你們就不要等我了。”
王清下午去染房院找劉通,王佃陽他們。誰知道撲了個空,看門老李頭說他們十三曾回來過一次,給他留下不少過節的東西,昨天一天也沒見。王清問起白花貓景玉堂的傷勢,老李頭笑著說:“自你找來那個軍醫官看過病後,沒幾天就好了。”王清點了點頭,見天色尚早,就告辭了老李頭上大街閑轉。
王清一人來到柳巷正走著,忽聽背後有人喊他。回頭一看,見是同鄉好友楊大業,大業在並州大學讀書,王清來太原後曾與他多次見過麵。於是二人進一茶館裏,喝茶消遣了半天。大業一定要王清回他們學校過節,然而王清心裏正牽掛著表姐,故委婉推托又回到表姐家。王清一進門,正巧表姐夫文若山要回兵工廠。王清倒反客為主,留了半天表姐夫。若山說:“廠裏實在太忙了,中午也是擠時間回來的,好啦,你就陪你表姐吧。”
就這樣王清又住了下來,晚上免不了再會翻風覆雨。直到八月十六的下午,王清說假期到了,堅持要走,然而玉葉仍纏住王清不放。本來王清那脆弱的決心,怎經得住表姐含情脈脈的纏磨,很快他要走的決心又雲消霧散了,於是又住了一個晚上。
次日天色一亮,王清步行二十多裏趕回軍校。由於一連三天的勞作,沒能睡多少覺,故在上課時,疲倦,困乏一齊向他襲來,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下課後,郜獻武走出教室,望了一眼仍站在那裏的王清,鼻腔裏哼了一聲後,沒說話走了。同學們很快圍過來關切地問王清是否病了。王清卻搖了搖頭沒出聲。張二虎上前說:“排長,你沒事吧,要不去醫務室看看?”二虎邊說邊看了看王清的脖子,大罵:“我操他媽的,真狠心,比打他老子還舍得用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