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份很好的差事分派給我們八個人,任務是去守衛一個已經放棄了的被轟擊的支離破碎的小村子。

那邊軍糧庫還沒完全清空,所以我們的主要對象也就是照管它了。那個軍糧庫同樣也為我們提供給養保障。這是我們幾個最專長的工作,除了海依早死之外,其他幾個包括克托、阿爾貝特、米羅、恰德、羅爾、德特林,都到齊了。我們都很慶幸,因為好幾個部隊,損失遠比我們慘重。

我們找了個地窖當掩蔽壕,從上到下都有台階相通,主要是用混凝土加固了四周。為加強防護,我們又在入口地方樹立一道用混凝土砌成的土牆。

我們終於能有時間放鬆一下了。這確實是一個全身心稍稍解脫一下的難得的機會。我們都不願放過這樣的時間來舒展一番,畢竟我們仿佛身陷絕境根本沒有思考憂愁的工夫。而現在的情況就好一些了。可一切都還是離不了切中實際。每次頭腦中偶爾閃出戰時的一些想法都會讓我不寒而栗。但很快就會過去。

我們刻意地去把一切都看開一些。所以總是找出各種閑言碎語來撫慰紮根在心底的恐慌擔心。我們也隻有用這種方法來麻醉勸勉自己,我們精神十足地工作,把日子裝扮的像在農莊一樣,怡然自得,成天就是盡情地去吃去睡,別的都不去想。

我們從其餘幾所房間裏把褥墊抽出來在住的小木屋裏鋪好。每個人都願意讓屁股舒服一點兒。隻剩下屋子當中一處空閑了。我們又到村子裏找來了毛毯、羽毛墊子,和別的高檔舒適的東西,反正這裏什麼都能找來。阿爾貝特和我還找來一張搭著藍綢帳鋪著花邊床單的而且便於折疊的桃花心木床。我滿頭大汗地把它搬到屋裏,雖然如此也不能白白讓它浪費在外呀,誰知道什麼時候它還是不是這樣完美,可能早已經支離破碎了。

我和克托一塊到幾個屋子裏挨著轉了一圈。沒多大工夫,我們便滿載著十二隻雞蛋和兩磅非常鮮美的黃油回來。正說著話呢,冷不丁就聽見客廳一聲“轟”響,一隻鐵爐子從牆中飛入,又從我們頭頂經過,然後穿過我們一公尺遠的後牆飛出去了,正好打了兩個大洞。原來是對麵的房子被炮彈擊中,碰巧打在那東西的上麵。“王八蛋,”克托笑著咒罵了一句。我們又出去捕尋。突然又一聲特別的響動傳入耳畔,我們急步趕過去。眼前的情景竟讓我們驚呆了,原來居然有兩隻活蹦亂跳的小豬在豬圈裏“哼哼”呢。我們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細一瞅確確實實是兩隻小豬,它們就在麵前。我倆上去一把抓住,是兩隻實實在在的小肥豬呢。

我們掩蔽壕約五十步左右有一所原來供軍官住宿的小房子。我們想好去那裏做一餐豐盛的美味佳肴。廚房是應有盡有;有兩個格柵,其餘鍋、碗、瓢、盆、壺樣樣俱全。甚至木柵欄裏連碎劈柴都準備齊了。這裏真是個舒適的好地方。

我們分好工,早上我去野外農田裏找來土豆、胡蘿卜和扁豆。我們全部都用鮮菜,軍糧庫的罐頭製品連動都沒動,廚房裏已經早準備好了兩個大大的卷心花菜。

克托動手把兩個小豬都宰殺了。我們本想和烤肉調配做些油炸土豆餅,但又沒削皮刀削土豆皮。不過很快便有了主意。我把一個罐頭蓋用釘子打了許多眼。然後戴上厚皮手套,保護好手指,很快便動手削起來,沒多大工夫就完成了。

分好工,克托負責小豬和胡蘿卜、扁豆、菜花。我專管油炸土豆餅,每次炸四張。克托還給菜花添了白醬油做佐料。我幹了十分鍾便找到一個竅門兒,炸好一麵以後,把鍋往上一掀土豆餅就會自動在空中拋起翻過個來,又落到鍋來。烤小豬時,我們像在祭祀神靈一樣圍成一圈看著,它們整隻豬身油光可鑒的情景。

我們又熱情地請來兩個無線電報務員到這裏來做客,客廳裏有一架鋼琴。他們便一人彈奏,另一人和唱起《威爾河上》。他的歌聲宛轉而充滿深情,甚至還有鄉土的薩克森味。但它還是感染了我們的情緒,我們站在擺好的美味佳肴前充滿了感觸。

但我們很快意識到,要有倒黴事過來了。炮彈已根據偵察氣球指引的我們煙囟冒出的煙柱的方位向這邊襲來。那些東西看上去小,而且落地後也隻不過一個小坑洞,但卻能向四周擴散,緊貼地麵。連續不斷地散片落在我們附近,一次比一次離得近了。我們又不忍心丟下這些東西不管。彈片不停地飛射過來。甚至有幾塊已打穿廚房的頂窗。烤完了小豬,但土豆餅就不好往下炸了。炮彈更加急促,彈片紛紛打在廚房牆壁上,窗戶裏。一有東西破窗而入,我就趕緊端著煎鍋和炸餅彎腰在窗子邊的牆根蹲下,躲一會兒。然後再抓緊時間繼續炸烤下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