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天京,綰綰已經不能再騎馬了。好在華清塵的身體健壯,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綰綰坐車,華清塵騎馬。
離天京越近,綰綰就越緊張。人家說,近鄉情怯,可是綰綰卻是近鄉情怕。離開六年了,她忘不了他們是為什麼離開,忘不了那些傷害。可是現在必須要若無其事的回去麵對。
終於回到天京了。綰綰忍不住想看看,這裏和六年前有什麼變化。嫣杏很貼心的將布簾打開了一條縫隙,讓綰綰能夠看到外麵,而外麵的人看不到馬車裏麵。
街道非常繁華,熙熙攘攘,和黑壇城的市集一樣人來人往。不同的是,黑壇城的小販們都是在街上擺攤叫賣,而天京的貨物則大部分是在臨街的商鋪中買賣。即使有挑擔的小販,也是在邊上的角落裏叫賣,不會占用街道。
果然是京城,商鋪林立,布莊、茶莊、客棧、酒樓、胭脂鋪,應有盡有。金銀首飾、生活必需品。琳琅滿目,花樣繁多。每條街上都會有三五官兵巡查。街上秩序井然,隻有後台很硬的人才敢在京城的街道上鬧事。
威遠侯府,在靠近皇城的翰林街上。這條街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幾乎每棟宅院前都會有三五官兵或者守衛把門。行到街道的東麵,遠遠的就看見有人朝這邊張望。應該就是侯府探查的家丁。
不一會兒,一行人就到了侯府。老管家領著一群人站在府外迎接,人群中竟然還有蘇澈和蘇清韻。蘇澈倒是可以理解,表麵功夫十足。令她沒想到的是蘇清韻,以前不情願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顯然,這幾年倒是長進了不少。
蘇清韻著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梳垂鬟分肖髻,頭插累絲嵌寶石蝴蝶金簪,耳飾粉紅珍珠耳環。低頭撫弄鬢發時,腕上的和田羊脂玉鐲一閃而過。
鵝蛋臉,掃黛眉,雙剪眸,顧盼生輝,撩人心懷。一路走來,風姿綽約,步履輕盈,珊珊作響,可真真兒是一明豔美人。蘇清韻還是很喜歡出風頭,出來接人也要光彩照人。
綰綰剛一下轎,蘇清韻便疾步上前,拉住綰綰。“妹妹,這些年辛苦了。”邊說還邊掏出手帕拭淚。
“這些年,綰綰離家,都是姐姐在父跟親前盡孝,應該是姐姐辛苦才對。”綰綰不適的抽了抽手,對方好似無覺,緊抓不放。剛要翻白眼,不理會,就看見哥哥往這邊瞅,隻能陪她在大門外演戲。
兩人相看淚眼,著實上演了一把慈姐姐好妹妹重逢的苦情戲。倒是弄得一旁的嫣杏哭笑不得。
蘇澈仍是一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模樣,與蘇治站在一起多了一份陰柔,少了一份陽剛。倆人僅寒暄幾句,蘇澈便引二人入府。
跟在蘇澈後麵的老管家蘇定早已淚流滿麵,連忙吩咐家丁將行李及物品搬運下來,並安排其他人入府。
正屋堂上,侯爺和祖父都已經等在那裏了。祖父已近古稀之年,看起來身體還硬朗。頭發花白,言笑熠熠,待看到蘇治和綰綰進門,激動的站了起來。沒等拜見,便已上前握住了蘇治和綰綰的手,淚花閃現,哽咽著不知道說什麼。
威遠侯仍然威嚴的坐著,麵無表情,既無欣喜,也無激動,隻是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起。六年未見,侯爺已見蒼老,鬢邊已生華發。侯爺半生戎馬,連坐著都透著一股軍中的威嚴之氣。
蘇治將祖父扶到主位坐下,然後和綰綰,一起拜見了祖父和父親。“治兒不效,為國盡忠,未能承歡二老膝下,望二老原諒。今皇恩浩蕩,不孝兒回京任職,終能盡孝。”
老侯爺連忙命人將二人扶起。侯爺不鹹不淡的吩咐了幾句,囑咐蘇治守城用心,並交代綰綰,給她請了一位教習嬤嬤,交代她好好學習閨中之事。
下首除了二姨娘以外,還有兩位年輕的姨娘。蘇治和綰綰是嫡子嫡女,不用給她們請安,隻需點頭示意就好。兩位年輕的姨娘都站起來,拉著綰綰得手,誇讚不停。
回府,綰綰本想看到的是二姨娘獨大的場麵,誰知父親又納了兩房,那之前的深情款款、情意綿綿又是為哪般?難道感情真就敵不過歲月嗎?
二姨娘還是那副柔弱賢淑的模樣,不會刻意的討好,也不會表現出厭惡。這樣的人,往往是最難對付的。就像當年,她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擠掉了娘親。
“好了,趕了幾天路,舟車勞頓,讓他們去休息吧。”侯爺的話終於讓綰綰從兩位姨娘手中解脫。
綰綰的臥房還是在凝香園的東苑,院中花草樹木一切照舊,黑壇城的宜蘭園就是比照這個而建的。雲錦帶著服侍的下人,早已站在東苑門口等候。
看到雲錦,綰綰高興的上前抱住。她自幼和雲錦、嫣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當時雲錦也想和綰綰一起走,可是雲錦是家生奴才,父母親都在府中當差。綰綰不忍讓他們骨肉分離,就以看管東苑為由強行將她留了下來。
如今雲錦也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和嫣杏,一個端莊如新荷,一個嬌嫩如新柳。有她們兩個在身邊,至少還有兩個親近的人可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