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太過壓抑，得需要釋放。”他忽的直起身子，目光幽幽的鎖住綰綰。“蘇小姐，這樣真的很累。”
“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壓抑？我怎麼可能壓抑，我一直都很開心。”綰綰有些慌亂，不敢直視瑞王的眼睛，隻好以手撫鬢來掩飾。
“從第一次在黑壇城遇到你，我就知道，你和回來之後表現的你，不是一個人。那個時候更可愛，更加真實。現在的你，穩重大方，溫柔得體，甚至有些圓滑世故，卻少了那份真。”瑞王直指綰綰，道出了綰綰的偽裝。
綰綰有些狼狽，人前，她一直將自己偽裝的很好，一直很好的帶著侯府嫡女的漂亮麵具，得體的應對所有的問題與難堪，現在好像這具麵具本身就變成了一個笑話。“你憑什麼認為我是一直在壓抑，我平常就是這樣的人。”
“王爺……”綰綰不知如何開口，她想說，你也在裝著，但是又說不出口，這她隻是感覺，並不能證明什麼。
“小時候，我一直在渴望得到親情。那時的我，母後已經過世，父皇又厭棄我，在宮中就是一個無人管的野孩子。”不等綰綰再開口說話，瑞王突然講起了他小時候的回憶，盡管語氣平緩，神色淡然，但是綰綰仍能從他的字裏行間聽出了無奈與悲傷。
“因為身體孱弱，很多禦醫都說我命不長久。幸得皇祖母垂憐，才得以在她的庇護下長大，那時誰也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健康長大。在我七歲那年，皇祖母過世。”說到這裏，他輕輕地撥了下水麵，靜靜的看那層層漣漪蔓延。
“皇祖母過世後，怕我遭有心人加害，將我交給了齊婕妤撫養。齊婕妤家事顯赫，父親是禦史大夫，祖父曾是父皇恩師，因此由她撫養再好不過。誰知，竟仍沒逃脫厄運。我十歲那年，有一次，她在督促我功課時，不小心喝了我的燕窩，中毒而死。”他的聲音不再平淡，終於有了些許起伏。
“這件事情，曾經很轟動，父皇也大張旗鼓的徹查過。結果僅是處死了幾個宮女和太監，然後不了了之。我不相信，所以跑到父皇麵前申訴，結果被打三十大板，禁足一年。這就是帝王之家，這就是我這個王爺的生活。”他有些落寞的說著，說起皇上時，突然聲音重回平靜。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綰綰的心也像是被什麼撕扯著，難受至極。也許是因為他的經曆和綰綰相似才這樣感同身受吧。
“其實，我在拆穿你偽裝的時候，我也想告訴自己，我也不能再偽裝了，那樣我的生活還有何趣味而言。我告訴你，是拿你做朋友，你就當我是那個在黑壇城熱心救你的兄台。”他忽然轉換了語氣，變得輕鬆自然。
綰綰始終在認真的聽著，注意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心裏有點詫異。當他說起朋友時，她竟然才注意到，瑞王和她對話時，竟從沒自稱過本王。
“我隻是有一點不明白，你和哥哥真的是私交很好嗎？”這個問題她一直想知道，可是哥哥每次都回答的含糊其辭，今天難得瑞王這樣多話，不如直接問出來的好。
“我和他是同一個師傅。”瑞王不假思索的說。
“師傅，也就是說你們是師兄弟，還真是想不到。哥哥竟然還藏掖著，這有什麼，又不是什麼打不來的秘密。”剛一說出口，綰綰就驚覺，聲音裏竟有撒嬌的小女孩味道。
“現在是不是沒有那麼煩悶了？”瑞王似乎也聽出綰綰的聲音變化，微笑著說道。
“謝謝你。”綰綰很真誠的說。無論他是為了哥哥，還是為了她，她都要真誠的謝謝他，不僅是他的開解，也為他的那些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