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心傷(1 / 2)

電話那邊,良久沉默,然後她聽到那邊的歎息聲,“你這是在怪我和你爸爸嗎”

宋微拿著手機發愣,心裏無比蒼涼。“我誰都沒有怪,隻是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而已。”那邊的媽媽,要她趕緊找個男朋友,說年紀不小了,趕緊結婚定下來。而且說她找報社的工作,一個女孩子奔波在外,太辛苦了,不如去考個公務員。宋微當然不聽,每次爸爸打電話都是這個主題,她已經煩透了。

“你這是在怪我和你爸爸嗎”,這句話久久回蕩在耳邊,宋微不由兀自苦笑。自小父母離異,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長大的她獨立而勤奮,她努力考上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考上全國排名前列的名牌大學,畢業後進入c市最好的報社,工作出色幾年之內就成了資深記者……

曾經方瓊問過她,你這麼努力是要幹什麼?麵對最好的朋友,她當時認真地回答:“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後麵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這世上唯一能給自己溫暖的,隻有自己。

這麼多年,她深深明白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會離開她,爸爸媽媽離異各自嫁娶,爺爺奶奶相繼離世,沒有人會長久地呆在她身邊,沒有人會給予他脆弱時的溫暖。那麼,既然如此,她隻好不斷地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

但原來,這一刻,宋微發現,自己或許最終還是要淪落到俗世軌道的。當一直遙遠的媽媽淒涼地問出那句話,她發現自己那顆堅硬的心在慢慢變軟。畢竟,就算跟爸爸媽媽再怎麼不親,可是他們也已經開始老了。

她覺得心慢慢地往下沉,很累很累,長長久久地不想說一句話。

這一兩年,從不管他任她自生自滅的爸爸開始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地打聽她有沒有男朋友,當聽到否定的回答後,便勸慰“還是趕緊找個吧,別耽誤了”。一直處於消失狀態,平生印象裏隻見過兩三次麵的媽媽今天竟然也給她打電話,問起她目前的個人狀況。她回了她那樣一句話,沒想到她竟然會有歎息。

靠在電腦椅上,她點燃一支煙,薄荷味混合煙草的辣味竄入喉嚨,望向窗外,內心五味雜陳。

或許,真的是命吧,她曾堅定地要獨身,現在果真就是獨身的命了。

電話鈴響,她接通,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橙汁,幹嘛啊?”

“微微,你在哪?我到c市來了。”

“哦,那老地方見吧。”

陳橙之是她高中同學兼大學校友,外號“橙汁”,她平生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以前都在c市上學的時候,每每心煩或鬱悶無助,打個電話給他,幾分鍾他便可以把她逗樂。他的生活態度是“玩兒”,什麼有意思做什麼,永遠樂觀。

到了約定的咖啡館,橙之還沒來,她點了杯咖啡,在最裏麵靠窗的老位置坐下。下午的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窗暖暖地灑落,天空湛藍,偶有浮雲絲絲縷縷飄過。

這個城市隻有夏天才有這等好天色,真是個好季節。可是她的心卻在這暖暖的天空下涼得薄透。有個地方似乎很痛,抽動嘴角笑了笑,她再次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忘掉一切吧,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涼薄一世,孤獨終老。這是王北極的女友之一王宛對她說的話,狠狠的詛咒。她的脾氣一向是對外界的褒貶視之煙雲,這時忽地想起,內心的難受卻再也止不住。趴在桌上,將臉埋在臂間,任眼淚無聲肆意橫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一個世紀那麼長,夢裏她坐在老家的山頂上,看著遠方一個人慢慢地走遠,夕陽西下,黃昏的天空那麼美卻也那麼悲涼。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山風拂過她的裙角,拂過她滿臉淚痕的臉……

“媽媽。”她喚,可是媽媽不回頭,她想跑過去追,可是竟發現自己一步也無法移動,惶急之間,突然直直從山頂墜落……

可是竟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夢醒,她睜開眼,是陳橙之。陳橙之俊朗的臉幾乎貼到了她鼻子上,一雙眼溫和而飽含深意。

她尷尬異常,立即推開他,“橙之”,聲音低不可聞,不敢看他。陳橙之也有些臉紅,移步到她對麵坐下,似笑非笑地注目凝視著她。

宋微呷一口咖啡,稍稍平複心情,迎上她的目光。他眼光閃了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一貫的玩世不恭樣,“微微,你睡著的樣子真好看”。

“哪有你橙大美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揮一揮手一火車美女排隊跟著呀。”宋微也笑,她早已習慣陳橙之的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