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應岐道:“公開活動,十分不利。是不是這樣:我們有組織有計劃的分頭進行聯絡,動員一切抗日愛國力量,反對蔣介石的賣國投降政策。我們這些人,有的是老同盟會會員,有的曾經是統領一軍一師一旅一團的軍事長官,朋友多、同事多、上司多、下屬更多。我們這些朋友、同事、上司、下屬加上我們的親戚絕大多數都是愛國的,對蔣介石的投降賣國政策十分不滿,這是一個十分有利的條件。做通了他們的工作,大家可以想一想,他們又可以發動多少人?這是一支多麼大的力量啊!”
趙青山十分高興地說:“是啊是啊!方法大似氣力。如果我們善於作工作,善於引導我們的朋友、同事、上司、下屬、親戚,使他們認識到不抗日就會亡國,就會家破人亡,就會滅種。這一部分人發動起來了,他們又會發動他們的朋友、同事、上司、下屬、親戚。發展下去,這是一支多麼大的力量啊!必將起到張儀、蘇秦之功啊!”
顏芝蘭說:“人心齊,泰山移。抗日是民族大義,是全國老百姓的心聲。隻要我們善於發動,就是一支排山倒海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大家對任應岐的建議都十分讚成。於是,他們商定了詳細的實施方案,確定了各人的行動路線。就在大家熱烈討論的時候,張義順匆匆忙忙地走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汗珠和鮮血,一邊說:“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眾人一驚,看見張義順滿臉血跡,停住話頭。任應岐問:“出什麼大事了?”
張義順坐下來,氣憤地說起來。
原來,張義順因事路過海河,發現成千上萬的人站在海河兩岸大聲喧嘩吵鬧,他擠進人群,河裏有幾隻小船來回遊弋,船上的人正在打撈死屍。細看這些屍體,都是三人或六人被捆綁在一起,慘狀不忍目睹。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漂浮著上千具以上屍體。張義順心中疑惑不解,為什麼他們被捆綁在一起呢?是誰有這麼大的膽量殺這麼多人呢?疑惑中,有幾十具屍體被運上岸,岸上旁觀者一下子圍上幾百人,就聽見有人放聲大哭起來,緊接著,很多人也哭起來。被運上岸的屍體越來越多,觀看的人也越來越多,一時間兩岸哭聲不斷,響徹雲天,震落屋瓦。張義順不明就裏,擠到一位抱著屍體痛哭的中年婦女跟前,問道:“大嫂,他是你什麼人?”
中年婦女淚流滿麵,哭天喊地,十分可憐。她聽見有人問話,哽咽著說:“是我丈夫。”
張義順問:“他是被誰殺害的?”
中年婦女恨恨地說:“日本強盜。”
張義順又問:“日本人為什麼殺害你丈夫?殺害這麼多我們中國人?”
中年婦女哀哀說道:“我丈夫身強力壯,以打零工養活一家老小六口人。一年前突然失蹤,杳無音信。前不久,有一位名叫梁滿囤的人來到我家。他和我丈夫一樣,是被日本人秘密地抓到一個地方,強逼他們為日本人修建什麼基地,與我丈夫十分要好。他逃出來以後,專程趕來告訴我丈夫的下落。他從我家走後,很快就被日本人發現用亂棍打死了。”
在場的人聽後,無不對日本人視中國人為草芥、為螻蟻而痛恨萬分。張義順是血性十足的漢子,忍不住淚流滿麵,還想追問下去,《新天津》、《益世報》等幾家報社的記者圍過來。原來,昨天下午,已經有人發現海河裏漂浮出二百多具屍體,經有關人員打撈,這些屍體被人為地分為三人或六人捆綁在一起,推入海河裏被活活的淹死。因為牽涉到重大謀殺,有人報了案,當局不但不派人勘驗查緝、捉拿凶犯,反而封閉現場,封鎖消息。到今天,屍體反而越撈越多,引起了天津人民的極大憤怒,愛國人士、工商學農聞訊紛紛趕到海河,天津各報記者立即現場采訪,查究真相。憲兵警察阻止不住,早已被憤怒的人們衝破封鎖,來到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