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身子好些了吧。”韓信坐在桌前關切地看著女孩。
女孩姓孟,是漢中城固縣人氏,祖上時代靠務農為生,父親年前在往南鄭運送稻穀的時候失蹤,一直音信全無。這次來南鄭是跟著母親來尋找父親下落的,哪知南鄭此時大雪封山,母女兩人又找不到大道,隻得在樹林從前行。
可天寒地凍,兩人身上的衣服又單薄。在走出樹林那一刻母親就再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孟瑤則憑借著年輕身體好多扛了一段時間,可要是沒被柱子發現,恐怕也早就喪命。
“多謝大人,我沒事。”阿瑤低著頭微搖了搖,自從她知道母親被凍死之後,整日以淚洗麵,直到被柱子的一句話給驚醒。
那日她正坐在床上抽噎,想起往事越是傷心。柱子燒好湯水端進來後一見她哭哭啼啼的模樣就覺得煩躁,隨口訓斥道:“哭有個什麼用,哭你娘就能活了?哭能把你爹找到?”
在那之後阿瑤在不哭了,每日都去跟著柱子出去撿些枯柴,柱子燒飯的時候她在旁邊幫幫忙。其實她也知道柱子並不是在訓斥自己,隻是柱子這人隻喜歡做,不喜歡說,自己要做什麼事就認真的去做好,而不是在那空口白話半天而不行動。
韓信端起桌上的水碗淺酌了一口,正色道:“你父親叫什麼名字,明天我讓人幫你找。”
阿瑤聞言欣喜地將頭抬起,眼中閃耀著激動得光芒:“大人願意幫阿瑤找父親?”
“我為什麼不願意?都是落了難的人,能互相幫一把就幫唄。”韓信說著又端起了碗,再喝一口後臉色劇變衝門外喊道:“柱子你給老子進來。”
“怎麼了將軍。”柱子聞聲連忙從屋外跑進來,濕漉漉的雙手不停地在褲腿上蹭著。
韓信指了指水碗道:“老子叫你給我摘的山茶花呢,你這是什麼東西。”
柱子低頭看向水碗裏,此時水碗裏的水已經少了一半,碗底那黑黢黢的葉片清晰可見,柱子疑惑地撓了撓頭道:“這不是將軍您要的那個什麼茶葉嗎。”
“你喝,這叫茶葉?”韓信將碗重重地拍在桌上。他前幾日外出望風之時見小溪的另一邊長著幾株茶花,回去之後就讓柱子去摘回來泡水喝。當柱子將所謂的茶花帶回來的時候韓信就覺得不對了,自己看到的茶花明明白中透綠,細如柳眉,可眼前的這個為什麼那麼像樹葉子。
柱子不避諱地端起碗喝了一口,還沒等咽下去就緊皺眉頭全噴了出來,傻傻地看著碗說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將軍你愛喝這個啊。”
“你才愛喝,給老子倒了去。”韓信佯裝大怒,柱子嚇得雙手捧著陶碗撒腿就跑。兩人這演小品一般的對話把阿瑤給逗得咯咯直笑。
“你爹叫什麼名字?”等到阿瑤笑過之後,韓信才輕聲發問。
阿瑤沉思片刻說道:“我爹叫孟奢,是來給南鄭縣的縣尉大人送稻穀的,爹每年年前都要來一次南鄭,送掉稻穀換些東西回家。”
韓信點頭說道:“恩,既然知道是給誰幹活那就好辦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去幫你打聽。”說罷就要出門,這屋子現在是給阿瑤住的,他晚上得去跟柱子一起睡。
就在他剛要出門的時候,阿瑤將腦袋偏了偏問道:“聽柱子哥叫大人將軍,大人真的是將軍嗎?”
韓信笑問道:“怎麼了,你覺得當將軍很好嗎?”
阿瑤認真地點頭道:“當然啦,我聽說將軍手底下都有好多好多人,隻要將軍發句話,所有的士兵們都得拚命,多威風啊。”
“也許吧。”
韓信走出屋外後掩上房門,獨自佇立在風雪之中。當將軍真的很威風嗎?或許真的如同剛才阿瑤所說的,一聲令下,萬人用命。可是將軍就一定喜歡看見別人為了自己的一個命令而把腦漿子打出來嗎?或許會有這樣的人,隻為了喜歡打仗而打仗。可韓信並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