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驚醒兵叩彭城(1 / 2)

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眼前浮現起幼兒時自己生活過的地方。每一株草,每一片樹葉。母親的諄諄教導,父親的慈祥寬厚。

那時候,自己總喜歡坐在門前看著來往的行人,眼睛一動不動的。好似一個正在沉思的學者。

那時候,衛瘟老喜歡拉著自己去縣城後麵的七裏山上掏鳥蛋,打野雞。在河中摸魚,在田裏奔跑,招惹來一大群的小夥伴跟在自己的身後。

白天,一起嬉鬧。傍晚,斜靠在山包上看夕陽。曾經一切都那麼美好。

可是,如今懷裏衛瘟那冰冷的屍體卻是告訴他,以往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過去的隻能是過去。曾經也隻能是曾經。自己回不到以前,正如自己挽不回衛瘟的生命一般。

“大哥。”韓信低沉著聲音朝著自己懷裏的屍首輕喚了一聲,卻沒有換來任何應答。衛瘟那被劈成兩半的屍體依舊是冰冷著,臉上依然保持著之前的憤怒之色,沒有一點點恐懼。或許在他死去的前一刻,他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就這樣躺在韓信的懷裏。而且還是活生生的被劈成了兩個人。

心中的怒火愈燒愈烈,仿佛憤怒的火焰就要從他的眼睛裏噴湧出來。

“項羽,你救我三次。卻殺了我大哥。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再有見麵之日,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沙場上的風嗚咽著,就像是韓信此時的心情。想哭,卻又如鯁在喉哭不出聲來。一邊是自己的發小兄弟,而另一邊,則是跟自己推心置腹的知己。這兩人之間如何抉擇,卻是在韓信的心裏起了糾結。

他原本就是有著兩份記憶交織的一個生命體,過去的幾年裏一直被林冉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權,讓韓信的這份意識隻能唯命是從。但是經過今日衛瘟戰死這件事之後,韓信的意識卻是突然活躍起來,更是直接強行壓製住了林冉的意識,重新奪回了這具身體。

所以如果是林冉的話,他或許還會糾結很久。但是現在掌控主動的是韓信,他也隻是略微理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便說出了那句話。

此時戰場上的廝殺已經接近了尾聲。項羽派來追擊的十餘名騎兵還沒來得及接近韓信,就被漢軍的弓手射下馬來。

樊噲也回到韓信身邊問道:“將軍,咱們快些收攏部隊,做下一步的指示吧。”

韓信挑了挑眉,突然陰冷地笑了起來。這一下搞得樊噲是莫名其妙,他不知道為什麼韓信會突然冷笑。當下還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失態的地方。

卻見韓信翻身跳下馬來,左右望了望,隨即對樊噲說道:“我得走了。”

“走了?您去哪啊?”樊噲見韓信突然之間似乎變了個人似的,隻當是衛瘟的戰死給予了他太大的刺激,而讓他有些喪失心智,當下更是苦惱起來。

可韓信此時哪裏有半分失了心智的跡象,他指了指馬背上的屍首說道:“我得去把大哥給埋葬了。”

樊噲聞言這才安下心來,連連點頭道:“是,這是應該的。”但還沒等他再接著說下去,就看見韓信翻身上馬,揚長而去,隻在這千裏平原之上留下一道殘影。

愕然了半晌,樊噲也沒搞明白韓信到底怎麼回事,隻得帶人找了處隱蔽一點的所在等待韓信歸來。可是等來等去終究是不見韓信的人影,無奈之下,他也隻得自己著手四處收攏戰敗的潰軍,向著彭城方向退去。

而樊噲此時有心情等待韓信,項羽卻是沒做半點停留。剛剛經過一場廝殺之後,他甚至都沒讓將士們稍作休息,擦幹淨身上的血跡,就又下令繼續前行,而且更加迅猛,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