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語默跟著小侍衛,低著頭,隻是走著,因為他對於沿途的風景,太熟悉不過了,這中柱宮可是他長大的地方。
每一個石階上都有他的回憶,每一株大樹旁都能找到他的痕跡,還有那些雕刻著花紋的石欄,他甚至都記得他飛揚跋扈得讓雕刻工匠把院子裏的花花鳥鳥都雕在那些石欄上。
往事隻堪哀,那芭蕉和梧桐都長大了許多,鬱鬱蔥蔥。
“子桑表弟,剛才在那金雄殿,多有不便,看你也不喜那種場麵,走,我已備好!”巫馬考天皇帝遠遠地就迎了上來,他一把拽住子桑語默的胳臂,很是親切。
“上官家發生如此大事,我有些憂思。”
一句“憂思”讓子桑語默和巫馬考天分隔在兩個世界,天竟然又飄起了小雨,剛才還是豔陽高照。
“這京都的氣候也越來越奇怪了些!走,去棋語軒再聊吧!”
棋語軒?這恐怕是巫馬皇帝為了子桑語默才建造的樓軒吧,語默一聽這名字,便明白了巫馬考天的意思。
“這棋語軒是?我記得中柱宮沒有這個樓?”
“你看,你看,這棋盤,還有這山景,我是為了你,建造的!”
“這?”
“我是不會忘記,咱倆小時候偷著下棋點著了一座樓,被你父親責罰時,你說,那些都是你的錯!”
子桑語默坐在席塌上,秋雨飄進來一絲絲涼意。
“可是,你又為何要那樣對待上官家?”
“巫馬承少帶著神兵營趕去上官府邸之時,他們倆人已經死去了。”
“你派人去查上官家,就是為了八方經吧!”
“不說那些了,不說那些了,你看這棋局,還是五年前,你留下的,我思忖了許久,這才想到這般行進才是,來來來!”
從小到大對弈,巫馬考天都未能真正贏過子桑語默,偶爾子桑語默會讓幾個子,好讓這位已為天下王者的表哥興致勃勃一番。
秋雨依稀,芭蕉茂盛,中柱宮內早已經沒有了子桑家族的身影,這偌大的宮殿裏,是否還遊離著先人的聖靈,他們也會賞這棋局,賞這秋雨麼?
子桑語默和巫馬考天坐在棋語軒內下棋,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們,那雙眼睛並不是什麼中柱宮裏的聖靈,那雙眸子裏有堅毅和決絕。
我們可以看清那張臉,那是子桑浮生,他看著父親被侍衛帶走,心生擔憂,就用輕功一路跟來,遠遠看著,他覺得父親和這巫馬皇帝很是熟識,巫馬皇帝在和他父親下棋之時甚至撤掉了所有的侍衛。
.......
這好端端的天又下起了雨,太子府內又聽得青鎖和芳菲嘰嘰喳喳得吵鬧聲,聲音繞過長廊,和雨滴碰撞,又傳進客房裏。
上官若夢的眼淚順著雙頰落下,沾濕了衣襟。越想越是哀痛,眼淚就這樣淌著。淚水就如同兩條小河,從若夢的心底湧出來。
“父親,母親,你們死得好倉促,甚至都未見得一麵!”
窗棱外,秋雨飄飄,打濕了芭蕉。
梧桐花早就落盡了,梧桐葉也已經發黃,蕭蕭瑟瑟得落下。
落得是滿庭悲涼。
上官若夢心中哀傷,這份哀傷猶如枷鎖鐐銬,鎖得她隻看到一片又一片淒涼。
“呀,上官小姐,這湯您怎麼一口都沒有喝呀!”
“是啊,是啊,您這樣不吃不喝,太子回來可要處罰我和青鎖了呀!”
芳菲和青鎖聞得若夢的落淚聲,推開客房一看,見若夢臉色蒼白,滴水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