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秋,天氣還是很躁熱。
流年剛出火車站就看見莫叔站在欄杆外,舉著大大的牌子,焦急的向站口瞄望。
流年忽然感到愧疚不已,浮躁的天氣還要莫叔來接站。於是快走幾步並向莫叔招手。
莫叔也招了招手,放下牌子,揉揉發酸的胳膊。“哎,才這麼會兒就酸。”間歇抬頭看看越來越近的流年,拿起牌子轉身向護攔口擠去。不自覺的嘟囔:“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
流年過了最後一道檢查程序,在護攔口行李箱被碰到。莫叔急忙扶住,道:“小心點。”
“沒事。”流年繼續拉動行李箱。
“哢——”,行李箱重重的摔在地上。
“拉杆斷了。”流年檢查後告訴莫叔。
“也該斷了,都快成老古董了。”
“是啊,還是爸上次回來時買的,一直不舍得用。”
流年邊說邊阻止莫叔彎下的腰。“我來。”提起箱子。
“這次我回來,爸怎麼著都得讓我用這個箱子。說是代他先回來,省得以後搬了。”
莫叔走在一側,聽罷笑出聲,“你爸怎麼還是老樣子?愛算計。”
流年不介意的換手來提行李箱。“沒辦法,幾十年了嘛,改不了了。”
正待莫叔和流年走到寬敞處,路邊停了一輛銀白色麵包車。響了幾聲後車門打開,林從車上走下來,跑向莫叔。
“莫叔,趕巧吧。”林停定後問莫叔。
“正好,正好。”莫叔又看看遠處的車子。轉回頭把流年受中的箱子接下,“你也別拿了,怪累的。來,這是林。”莫叔指指林,繼續道“他正好來城有事,就便接你啦。省得打車,麻煩。”
流年禮貌的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林,我是莫流年。叫我流年吧。”
林慌忙用雙手握住,看下莫叔又轉向流年,笑著說:“你就是流年啊?早就聽莫叔提起你了。你好,你好。歡迎回來。”
流年尷尬的抽回手,林的熱情讓他頓感不自在。再次提起行李箱,卻被林接過。“我來提吧。反正做莫叔的免費勞動力做習慣了,也不差著一次。”
“臭小子。”莫叔嗔怪一句。
流年接過莫叔手中的牌子。“莫流年”三個大字遒勁有力,攢道:“看來莫叔的書法又進一步了。”
林在前麵走著,聽到流年的話回頭,笑道:“可不是嘛。每年過年鎮裏的好多人都會找莫叔求字呢。流年,你們城裏是不是經常有什麼老年人書法比賽?”
流年點點頭。林拉開車門將行李箱放進車裏繼續道:“如果我們莫叔去參加,第一名肯定沒問題吧?”
流年再次點點頭。林像邀功似的轉向莫叔,“莫叔,我就說吧,你的書法絕對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莫叔以手示意前方,臉微紅的說:“開車吧你。”停了一下有道:“退休了之後沒事,練著玩的。”
流年又看了看靠在座位後的牌子。“其實您不用做牌子的。剛才不也是一眼就認出我了嗎。”
“好象是這樣。”停一回兒,莫叔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哎呀,你和你爸長的太像了,想不認出都難啊。”
車子馳上“綠色通道”。流年看著不斷向後退去的樹列,不由的歎口氣。一片葉子飄進車內,流年撿起來。葉子一半黃一半綠。
莫叔自流年手上接過葉子。“黃的可真快啊,都秋天了。隻有到來年才能欣賞到真正的‘綠色通道’了。”
林接過話“沒關係,現在就欣賞‘黃色通道’吧。”
流年“恩”了一聲。
可不是嘛。兩側樹枝接壤成的天然隧道,使這條通向求水鎮的公路成了四時皆有韻味的道路。
莫叔不習慣安靜,車內一時險入安靜讓他很不舒服,遂開口:“流年,你媽的身子還好吧?我記得她的關節一直都不太好。”
“莫叔,比以前好多了。”
流年說完後輕輕笑了幾聲。莫叔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流年皺下眉,說:“離家前,爸和我說,莫歲數您先問起的必是我媽,而不是他。”
莫叔像被說中心事,清清嗓子。“這個老家夥,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吧。”
“可能吧。在家裏爸還會時常提起你們過去的事。”
“說實話,當年要不是看你爸可憐又是真心愛你媽,我才不會把你媽讓給你爸呢。”
林在前頭從後視鏡看看莫叔,無奈的笑笑。莫叔的話匣子又打開了,難免不了又一場長篇大論。
流年嗅到車內有淡淡的菊花香,心情越來越好,對莫叔的話不時插進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