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就在這裏,就在你們家門口,你幫我帶上紅頭巾,要我做你的新娘子。我等了你二十年,你卻不要我了,就算不要我了,也要讓我知道為什麼啊?你還記得嗎?就在這軍區大院之中,你承諾我們有來生之約,下輩子,下八輩子都會娶我。蕭肖,你出來,出來啊!”聲音越發的無力和顫抖了起來。
到是張浩聽著,一邊哈哈狂笑了起來,道:“詩詩這小丫頭真能編瞎話,當年我們幾個天天在一起,哪裏有這檔子事情。當年,蕭肖那家夥雖然早熟,但是那個時候,哪裏知道這些事情,還來生之約。簡直笑死我了!”
計無雙也輕輕抿嘴,笑著,聲音卻不似張浩那般放肆和肆無忌憚。顔詩詩依舊在絮絮叨叨的說些自己胡編亂造的愛情故事,這軍區大院之中,大家都是軍人,對於這種事情,卻也有感動,張天德那老家夥不禁怒氣衝天了起來,兩步走進,囔囔道:“老蕭,老蕭,你開門,快開門,這樣讓詩詩這丫頭在門外麵坐著算什麼回事。你要再不開門,老子就衝進去了!”
蕭家將軍樓內,蕭肖此刻正一個人靜悄悄的蹲在大門後麵,背脊深深的倚著門,雙腿分的極開,自己的腦袋埋在雙腿中間,低低的抽泣著,抽著煙。不可否認,顔詩詩的苦情戲確實成功了。極其成功,成功的勾起了蕭肖對於童年時間那段往昔的回憶。
除了蕭肖和顔詩詩,沒有人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真實存在的事情。當年兩家家長也是因為這兩個孩子投緣,所以才定下了這門娃娃親事。沒想到,時過境遷,卻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轉折。
靜靜的傾聽著顔詩詩的述說,蕭肖不禁開始哭泣了起來,哭的很厲害,眼角都紅潤了,腦海之中開始浮現出那個小小的總是願意跟在自己身後的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好像陶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子。
當年那奶聲奶氣不斷的叫喊聲依舊在他的腦海之中回蕩著:“蕭肖,蕭肖!”
如今她長大了,自己也長大了,這份感情卻依舊埋藏在他心底深處,那抹最最黑暗的情感之門內。蕭肖低低的抽著煙,開始沉思了起來: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討厭她的呢?到底什麼時候。
也許長大了,男女之防重了,自己和顔詩詩的那份青梅竹馬也開始暗淡了起來。又或許是因為顔詩詩近些年來在京都,在尚海,到處都留下了她紈絝的身影,她喝酒,抽煙,去夜店,一派小公主的作風,開始讓他厭倦,感覺疲憊。
又或許,這份感覺是從很多很多年前,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開始了。親眼看著顔詩詩一腳一腳的踩死了京都市長的公子,那份紈絝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骨子裏麵,那淡淡的,囂張的笑臉,讓他討厭,讓人厭惡。
可是,可是,今天聽著丫頭的哭泣,他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丫頭還是有感情的,很深很深的感情,那種感情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骨子裏麵。也許自己就喜歡她那紈絝的笑臉,聽著她哭泣,自己的心頭不斷的顫抖,顫抖著。
蕭玄禮慢慢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一臉淚光的蕭肖麵前,有些無奈,有些傷感道:“小子,感情的事情爺爺幫不了你,隻有你自己去想清楚。當你想清楚了,這扇門開和不開就在你。但是爺爺想要告訴你的是,不要讓自己後悔!”
說著,蕭玄禮指著自己的心口道:“你的心不會欺騙你,如果你不在乎詩詩那個丫頭,為什麼會蹲在牆角哭泣呢?”
說完,蕭玄禮很正色的給了蕭肖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緩緩的轉身,離開了。蕭肖知道,老爺子是將這件事情的處理權利交給了自己,這扇門,到底開還是不開,這是一個問題,很沉重,很沉重的問題。
那些今生來世的誓言不斷的在蕭肖的腦海之中晃蕩了起來。那個初夏的日子,蕭家的大門口,蕭肖很認真的看著顔詩詩,手中拿著紅色絲巾,蓋在她的頭上,一臉笑意道:“丫頭,等你長大了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顔詩詩嗬嗬笑道:“好!”隻是一個字,卻緣定今身。
那個深冬的季節,已經是少年郎的蕭肖和顔詩詩兩人拉著手,走在京都軍區大院的操場上,握著她冰涼的手,看著滿天的飄雪,顔詩詩是最喜歡白色的雪了,每當冬季來臨的時候都會很興奮的拉著蕭肖來看雪,雖然小手每次都會凍得冰涼。
或許,顔詩詩並不是喜歡雪,而是喜歡和蕭肖一起看雪。所以那張映照在冰霜素裹中的笑臉,蕭肖一直一直都記得,那一身鵝黃色的鴨絨服穿在女孩子身上,看起來有些可愛。一對少年男女就這樣拉著手,站在雪地裏麵。
打雪仗,堆雪人,看日出,看日落,直到太陽西山了,他們才戀戀不舍的回去。走在夕陽的餘暉下,顔詩詩總是喜歡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而蕭肖則很認真的拉著她的手,輕聲道:“丫頭,我們沒有黃昏。今生今世我們都沒有黃昏,不止是今生,來生,下輩子,下八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潮汐,一起看潮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