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在家,方方找出珍藏多年的五糧液老酒,款待她的老同學。
酒至三巡,皮思平周身開始忽冷忽熱,意識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一整天都在發燒頭痛,現在又被方方連逼帶勸,硬是喝了不少的酒,但是想到隻有在黃海亮的家裏才能見到他,所以隻能勉強硬撐自己。
方方的女兒今年十歲,上小學三年級,剛吃好飯放下筷子,就被媽媽強迫去自己房間做作業。方方陪著皮思平,兩個人邊吃邊聊。
“聽說今年的春節,你是在安徽老家過的,伯母的身體好麼!”方方關切地問道,“老人家知道你如今又單身一個過日子,會不會很難過!”
“我媽已經癱瘓在床好幾年。”皮思平飲了一口酒,滿臉愁悶,“所以,已經離婚的事情,這次回家不好實講。”
“唉,我真後悔在蒙苑回國的那段日子,沒有狠心勸她離婚。”方方自怨,“不然的話,你們兩個現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了!”
“最近,你有沒有再和蒙苑聯係?真就打聽不到她的一點消息……”皮思平問道。
“過年的時候,我給她的手機,還有美國洛杉磯的家裏,都打過電話。”方方回答,“她的手機欠費,家裏的電話也依然沒有人接聽。”
“失蹤的不光是蒙苑,還有張偉欣!為什麼她們都突然間杳無信息?”皮思平把杯子裏的酒一口抽幹,仰天長歎,“難道,真是我皮思平要帶給她們厄運麼!”
“沒想到,皮書記的心裏除了蒙苑,還裝盛著張偉欣這個大美女!”方方以調笑的口氣挖苦,“如果再加上前妻張凝芳,我們家黃中尉可是比不了你這一片豔福!”
“說到張偉欣,方方,我這兩天倒是有件事情放心不下。”皮思平一臉憂鬱, “很想拜托你轉告海亮兄,讓他格外加以關照七度置業。”
“你是西華州市委書記,難道有什麼隱情,還需要黃海亮這個做市長的才能處理?”方方不解。
“張偉欣受傷後,把七度產業交給她的弟弟張偉嘉管理。但是目前,在海亮兄的主使下,一個叫馬香婭的女人已經摻和進去,我擔心,這會對七度產業不利。不可思議地是,海亮兄居然一直對馬香婭十分得信任和欣賞。”皮思平道。
“馬香婭,她是誰?”方方警惕起來。
“馬香婭是馬盧清的大女兒。更糟亂的事情,是馬香婭的妹妹馬香妮,又和張偉嘉攪在了一起。我因為在張偉欣嫁給林吉遠之前,和她有過幾個月的感情交往,這事在西華州曾經議論紛紛,所以為了避嫌,我現在不好直接出麵過問。”皮思平道。
“不僅僅是有些亂,還很有意思!”方方心裏琢磨,有必要突擊一次在西華州的丈夫。
“方方,實話告訴你,我最近對海亮兄有點意見!不,是有很多意見!”皮思平再斟上一大杯酒,放開喉嚨,獨自一飲而盡。
他眼球震顫,酒醉夾雜著腦袋發燒,神經係統高度興奮,話語變得滔滔不絕,一會自責自罪,說辜負了方方的托付,沒能把黃海亮看管和領導好,一會又神智失常,指責黃海亮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全然不把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裏。
皮思平無法料到,正當他難以抑製,反反複複地向方方控訴對黃海亮的不滿之時,不知是在什麼時候,黃海亮已經進屋,立在他的身後,滿臉惱怒地不發一言。
方方雖然眼見黃海亮回來,也沒有阻止皮思平語無倫次,一腦子對丈夫的攻擊情緒。因為她太想知道,在皮思平和丈夫之間,兩個男人到底懷有什麼樣的糾結。
她現在已經完全篤信自己當初對皮思平說過的那句話:朋友之間,不能同室為僚。
黃海亮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要比皮思平清醒得很多。
因為是在自己家裏,並且方方又眼睛示意,不許他打亂皮思平的話語,隻能心裏幹惱。他無法理解,皮思平竟跑到家裏,借酒向他的妻子控罪自己的諸多不是。
皮思平喋喋不休的嘮叨,禮儀盡失地喝光了瓶子裏的最後一滴酒,身子突然向旁邊倒去。黃海亮眼見,急忙從後麵扶住他以免栽地,但皮思平又木僵地向前俯衝過去,重重的“嘭”地一聲,腦袋垂伏在餐桌上再也沒有抬起。
次日,皮思平被床頭的電話鈴聲驚醒。
他昏沉地勉強睜開眼睛,聽到外麵有女人在尖聲接聽電話。原來,床頭電話是客廳裏的分機,接電話的方方家小保姆。
保姆在客廳裏對電話說,到現在還沒有見到客人從臥室出來,九點鍾時曾對他用體溫計測試,發現客人已經似乎不再發燒。
皮思平這才想到,保姆口裏所說的客人,指的就是自己。
他從房間裏的布置,已經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黃海亮夫婦的臥床上。昨天晚上喝醉時胡言亂語了什麼話,後來又發生了哪些事,他已經毫無記憶,隻想到似乎央求過方方,拜托她轉告黃海亮要關照好張偉嘉和七度產業。
看來,剛才是方方打來的電話。
皮思平用手試了一下額頭,感覺的確不再發燒。雖然腦袋並不完全清晰,也依然有些頭痛,但他知道,這是殘留的酒精還在發揮作用。
從床上坐起身子,皮思平低頭看到了被單上殘留的穢物。他心頭一緊,想不到自己竟在夜裏吐酒了,真是丟人現眼到家。
出了臥室,他本想悄悄溜開,沒想到保姆就坐在客廳裏,正無精打采地摘菜。
“你好些了麼,方姐剛打電話問起過你的病情。”保姆打著哈欠,放下了手裏的活計。
“我的病情?”皮思平不摸頭腦。
“你夜裏發燒很厲害,淨說些胡話,是黃大哥叫來醫生,給你吊了好幾瓶水。”保姆道。
“黃大哥,他昨夜有回來麼?”皮思平的記憶中,昨晚並沒有見到黃海亮。
“怎麼沒有回來,他一直看護你,折騰到淩晨好幾點,好像沒睡過覺。天亮時,他就坐飛機去北京了。”保姆又道。
怪不得自己現在已經完全退燒。
皮思平對夜裏發生的事,竟是一點也不知情,心裏慚愧不堪,隻想著盡快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