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苑幹瘦、虛弱的身子蜷曲在床角,眼睜睜地看著吳克華指揮幾個工人,在“轟轟”的水泥攪拌機聲中,沿著房屋前麵不到兩米的地方,砌出一堵磚牆。黑人比爾根據吳克華的命令,用他寬大的軀體從外麵擋住地窗,免得工人向地下室裏窺看。
磚牆遮去了一部分光線,關押她的這間地下室變得更加昏暗,增添了許多的陰森。
幾天以前,不知是從哪裏竄出一個小男孩,跳進了朗寧七號的院子。被他用石塊或者彈弓擊中的一隻翠鳥,落在了蒙苑的地窗前。
男孩找到受傷的翠鳥時,它還在撲騰著翅膀掙紮。
蒙苑在被吳克華囚禁了半年多的時間,這是第一次看到意外救星。她向這個小男孩乞求:“請你救救我!”
男孩被她嘶啞而又微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大起膽子靠近地窗,看到了一雙枯滯的眼睛。“你被綁架了麼?”男孩問道。
“去報警!”蒙苑取下手指上的婚戒,毫不猶豫遞給了男孩。
“這是給我的報酬麼,是不是很值錢?”男孩把此前的獵物扔向一邊,又驚又喜地收下這枚鑽戒。
“能賣很多很多的錢!”蒙苑看到了一線希望,催促男孩道,“告訴警察,我被人綁架了!”
今天是那個南美女人切斯芬負責對她的看管,蒙苑很是擔心男孩被切斯芬發現。
男孩飛越草坪,跳過遠處的灌木和柵欄,頓時不見了蹤影。
十幾分鍾後,兩輛警車帶著尖利的呼叫,奔馳到貝弗利山莊朗寧七號的院門,幾個警察闖進到房子裏。
切斯芬絲毫沒有驚慌,把警察擋在客廳的門口,禁止他們再前進一步。一麵撥打電話向吳克華報告情況,一麵冷靜地與警察巧妙周旋。她要求他們出示搜查證,因為按照美國的法律,沒有法院出具的搜查證,任何警察不得進入私人住宅。
蒙苑卻以為自己終於得救了,她瘋狂地擊打房門,衝到窗前拚命呼喊,聲嘶力竭,盼望引來警察的注意。
正在切斯芬與警察僵持不下時,吳克華帶著魯奇妮及時趕到。當他問清楚,是由於有一個男孩報警,在他的家裏發生綁架案時,不由得發出陣陣冷笑。
“綁架誰,綁架我妻子麼?”吳克華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把蒙苑的身體檢查報告扔向警察,“她患了肝癌絕症,受不了打擊,天天想著要撞車自殺。我該怎麼辦?不把她看管在家中,難道要扔到大街上麼?”
切斯芬假意地勸解吳克華保持冷靜。她居然熱淚滿麵,向警察們訴說出女主人一大堆的可憐。“吳先生的妻子已經崩潰到了發瘋,她拒絕看醫生,拒絕吃藥,隻要見到生人出現,不是呼叫救命,就是撕咬對方。”
“你們不問青紅皂白,私自闖入民宅,按照美國法律,我完全可以向你們開槍!”吳克華向警察咆哮。
幾個警察開始猶豫,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暗淡無光。
這時,魯奇妮用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稍作簡單的嘀咕,就把手機交給現場一個位階稍高的警察,請他接聽上司的命令。
這個警察對著電話,頻頻點頭,然後向吳克華說了一聲“抱歉!”,便立刻帶著其他同伴收隊,撤離了朗寧七號。
客廳裏所發生的情況,蒙苑無法預知。當地下室的門剛一打開,她就裹緊身上的被單,立刻向外衝去。但是迎麵而來,卻是切斯芬凶狠的一拳,她被擊倒在地。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永遠也別想離開這裏半步。”切斯芬扯著嗓子,向她發出吼叫。
隨後,吳克華和魯奇妮一同出現在蒙苑的麵前。
“哇,吳夫人!”魯奇妮驚呼道,“剛剛半年多過去,你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自從搬離朗寧七號之後就沒有再回來,蒙苑的這副樣子是第一次看到。
吳克華盯住地上的蒙苑,目光裏看不到一絲同情或是憐憫。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病入膏肓,徒然掙紮,再也活不了多久。
“吳夫人!”魯奇妮蹲到蒙苑的跟前,“你能告訴我,是什麼目的,或者什麼人指使,讓你想到在那天去跟蹤我?我很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我們的水德公司,還有吳先生的那些資料感興趣?”
“魯奇妮小姐,我想你沒有權力審問我!”蒙苑本能地把被單向胸前收緊,不願意被魯奇妮發現她赤光的身子,哪怕對方也是個女人。
“我聽說你把吳先生的一些重要資料,整理到一個優盤上,這對你有什麼用處呢?” 魯奇妮不甘心地繼續開導蒙苑,“的確,吳先生與我們水德公司正在合作,這使得你丈夫和你的家庭得到利益,難道有什麼不對麼?你的那個優盤一旦泄露出去,不僅令吳先生身敗名裂,也會讓你和女兒受到傷害!”
提到女兒詩雅,蒙苑的抽緊了心,痛楚地閉上眼睛。她還是回到洛杉磯的那天,與女兒有過一次時間十分短暫的見麵。
“魯奇妮小姐,請你不要和這個女人羅嗦了!”切斯芬帶著獰笑道,“連警察都不能救她,就別想著活命了。要不了多久,等把她裝進棺材從這裏抬出去,所有的一切問題就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