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意映開車趕到派出所時,對行爆男青年的審訊已經開始。
她還沒有進去,就聽到審訊室裏就傳出了又打又罵的喧鬧聲。像是熊敬釗正在對什麼人發作,語調凶狠而粗暴,忽高忽低。但被孫意映聽來,這力道好像是出自另外一人,是那種很為熟悉的風格。
一個警官攔住孫意映,問她是什麼人?孫意映把身上的證件在警官眼前一晃,對方立刻恭恭敬敬把她讓了進去。
原來,這個劫持人質的男青年叫姚順柱,是熊敬釗在鳩衛山新認的幹娘,那位姚婆婆的小兒子,乳名柱子。
幾天前,熊敬釗剛找到姚順柱,暫時落腳在他工作的洗車行。
兩年多前,小柱子結識了一個姑娘,就是這家涮羊肉館的服務員。雙方隻談了二個多月的戀愛,就稀裏糊塗地一起租房同居。小柱子對姑娘惟命是從,每月掙下的工資,除留下少許的零用錢,其餘全交給她花銷。也正因為這姑娘的霸道,柱子一連好幾年,都不敢背著她回家看望年邁的母親。
一個多月前,小柱子突然被姑娘趕了出去,隨後圍在她身邊的是另一個小夥子,正是涮羊肉館的二廚。
小柱子幾次哀求姑娘回心轉意,屢屢遭到斷然拒絕。
今晚,小柱子與幾位朋友一起喝酒,吐露了心中的憋屈,說心中早有與那姑娘同歸於盡的念頭。後來,他真的就拿上一把水果刀,來到涮羊肉館火鍋店,把那姑娘劫持到樓梯間的倉庫,進行最後談判。
哪知這姑娘鐵了心,一口說跟定了能掙大錢的飯店二廚。小柱子憤怒已極,才魯莽地做出了如此令人震駭之舉。
此時,被銬住了雙手的小柱子,嘴角掛著血跡,顯然是被熊敬釗剛才一頓暴打,稀裏糊塗沒有反應過來。
“姚順柱,你果真是要劫持人質,在火鍋店裏蓄意製造爆炸麼?”這是一個警官在厲聲發問。
“是,我是要與那賤人同歸於盡,你們槍斃了我吧!” 小柱子強裝著一副滿不在乎、視死如歸的樣子。
“你有沒有想到這樣做後果,一旦煤氣爆炸得逞,那些火鍋店的顧客,甚至整個大廈裏的人,都會因為你的喪心病狂,一同無辜送命?”警官再問。
“想到過,不過就是同歸於盡,命亡而已。已經顧不得這許多啦。”小柱子一門心思回答道。也許,他當時真的就沒有考慮很多。
“什麼叫同歸於盡!”熊敬釗鐵青了臉,衝上前對著小柱子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要把你腦袋裏的真正目的,如實報告給警官。說你不想殺人,也不想劫持那個姑娘,你隻想嚇唬她,逼迫她和你重歸於好!”他惡狠狠地道。
“哥,是那個賤人騙了我,所以我才會……”小柱子辯解。
“所以你才想會用一把水果刀去嚇唬她。”
熊敬釗不容小柱子把話說完,又是一腳狠命地踢在他身上,強迫他那一根筋的腦袋能夠立刻開竅,“你因為喝醉了酒,才會腦子衝動,不顧後果。”
有兩個警察把熊敬釗拉到一邊。
“我承認是喝多了!”小柱子雖然沒有按熊敬釗所盼望的那樣,迅速轉過彎來,但腦子多少還是存在著後怕。“我其實也不想真要她死,更不願意傷害到別人。如果她……如果她還願意和我好,我向她道歉就是了……以後掙的錢,還都交給她花!”
審訊室裏的所有人,都為小柱子的天真,以及想入非非,哄堂大笑。
但是孫意映,卻非常明白熊敬釗此時的用意在哪裏,若是這個小夥子現在就供認了自己的劫持行為,就會以綁架、爆炸、故意殺人等多項嫌疑罪被起訴,法庭絕不會輕判。
不過讓孫意映摸不著頭腦的是,小夥子為什麼多次稱熊敬釗為自己的兄長。她清晰記得,在熊敬釗犧牲後的追悼會上,並沒有出現過任何親人。
審訊結束,小柱子被送進了看守所。熊敬釗作為當事人之一,被派出所留請下來完成了筆錄。
沒有等他顧得離開,早已守候在這裏的好幾家報社和電視台的記者,就一擁而上,把他視作擒拿歹徒、見義勇為的英雄,紛紛要求進行事跡采訪。
然而熊敬釗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話,左躲右閃,徑直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但不依不饒的記者們,硬是在前麵擋住他的去路,一定要他回答滔滔不盡的各種問題。
“嗨,要上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向他呼喊。
熊敬釗知道這是誰。汽車門已經打開,他轉身一個跳越,就鑽進了奔馳越野軍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