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終於降落在跑道上,是國內的下午,這一路宗寶沒有睡。
出了機場,給父親打了電話說自己回國了,父親正在釣魚。宗寶坐上出租車回家,一路上望著這個城市熟悉的街道,這些街道自己都走過,為了找她,走了不知多少遍,她就在這個城市,卻在自己的生命裏消失了。
有種失落感在身體裏,本來都忘記她了。
透過車窗遠遠地就能看見自己家的那座聳立大廈,出租車終於拐進這條街,正好路過這座大廈。
這座大廈是五年前竣工的,宗寶不喜歡這兒,這些年也沒來過幾次。
車在行駛,離大廈越來越近。
當車經過大廈正門口的時候宗寶看見她,真沒有想到,她竟然就在自己家大廈的門口。
宗寶趕忙讓出租車停下,心又開始跳,在車裏遠遠地望著她,是她,她在大廈門口的一個小攤位前,那攤位上印著薄荷糖的廣告。
宗寶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在做夢,坐在車裏開始笑,笑的前排的司機莫不著頭腦。
宗寶回到家,放下行李,換了衣服,看著鏡中的自己,其實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宗寶以很快的速度又回到大廈,這一路真怕她又不見了。
遠遠地望見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就這樣又見到她了。全身都是勇氣,邁步走向大廈,走向她。
這一路宗寶什麼都沒有想,徑直走到她麵前,心跳得很平靜,勇氣一點兒都沒有退,就這樣站在她麵前,她正看過來,美麗的嘴唇款款的微笑,帶一點矜持,其實原來真覺得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一刻像是過了許久,在她麵前心裏恨平靜卻說不出一句話,腦子是空白的,是她捧起一隻小碟,上麵有淡黃的粘著白色粉末的軟糖,她微笑著露出潔白牙齒,原本這一刻應該很緊張的,卻這樣放鬆,伸出手用牙簽紮一塊放進嘴裏,動作自然,糖粘粘的很甜,薄荷的清涼,咽下去,整個人都變得清涼了,這一刻可以勇敢地望著她。
又吃了一塊....然後再吃一塊,把碟子裏的五塊全部吃光,人清涼的很,在她麵前,宗寶覺得理直氣壯,等了那麼久,吃了那麼多苦,你知道嗎?
宗寶把盤子裏的五塊糖都吃了,統統咽進肚子裏,心裏得意的很,鼻孔都是涼的,望著她的臉,此刻這樣自然,越來越覺得理直氣壯。你說消失就消失,你知不知道別人的感受?
她一直保持著微笑,宗寶不說話,想不起說什麼。她又端起一碟,碟子裏還是五塊糖,看這情形,她還是繼續讓自己品嚐的。心裏更得意了,跟你還客氣什麼?都吃光!誰讓你消失的!剛才手裏的牙簽還沒有放下,又紮起一塊放進嘴裏,望著她,心裏得意的笑。
五塊又都吃完了,看了眼標價上的價格,是每盒五元,該買了,吃是不能白吃。宗寶伸手掏錢包,一摸兜,壞了,換了褲子,錢包竟然忘記帶了,宗寶的臉‘騰’的一下又紅了,這是在她麵前第二次臉紅了。
宗寶的臉漲得難忍,感覺全身的血液此刻都集中到自己的臉上了,剛才得意的心情一落千丈,真渴望地上能出現個縫隙鑽進去躲一躲。
她就在麵前愣愣地看著,然後說:“沒關係,不買也沒關係。”說完她仍然微笑,宗寶漲紅著臉好感動,勉強衝著她笑了一下,覺得好窘,腦子裏命令自己馬上離開這尷尬的境地。
低著頭離開,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整個人灰溜溜地快步在街上走,要盡快走出她的視線,臉還在發燒,痛恨自己,這次又搞砸了。
終於到了街角,像遇到救星,一步邁過去,躲到建築物的後麵,喘了口氣,她應該看不見了,靠在牆上開始鄭重的痛恨自己。
人靠在牆上,不知道過多長時間,臉上的血色逐漸褪了。
馬上回到家,錢包在另一條褲兜裏,再回到她麵前買上好幾盒。
在路上的時候想法又變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出現在她麵前了,夠丟人了,思想起來情節比上次還要嚴重。
冷靜下來想,宗寶心裏有更重要的想法,就是這一次決不能再讓她消失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知道她住在哪,即便她離開這兒自己也知道她在哪,這才是今天自己最應該做的,再不能失去她了,可以在她下班的時候跟蹤她,就像第一次跟蹤她到粉房子一樣,宗寶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