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寶沒有開車,坐公交車去。
從老房子到大廈要輾轉倒兩次車,路上要花三十幾分鍾。
還是在擔心,擔心她不在,擔心從此又再見不到她。
快到的時候人開始害怕,害怕到那兒,害怕擔心成為現實,害怕又要令自己難過。
下了車,遠遠地就望見大廈,高高的聳立著,遠遠地望見她,那是她,她在那兒,心放下了,終於踏實了。
摸摸屁股兜,錢包帶著,鼓起勇氣走過去,把前天的窘迫統統拋到腦後,腳步堅定,那並不算什麼,也許注定要這樣曲折。
離她越來越近,心中多了敬重之情,她是的善良的好姑娘。
距離再近一些,她的視線終於望過來,腳步更堅定,距離越來越近,她有些矜持,帶一點微笑,剛走近,她就捧起一隻碟子,上麵盛著軟糖,又給是自己嚐,心中得意,上次嚐完了自己就沒買,又摸了一下屁股兜,錢包還在,這次一定買上幾盒,不能辜負這位好姑娘,碟子在她手裏捧著,拿起一塊,衝著她微笑著舉了舉,表示感謝,放進嘴裏,好甜,清涼的,真美味,她還在捧著,看她的表情她並不介意上次自己的表現,心中更是得意,又拿起一塊,再次舉了舉,放進嘴裏,滑滑的,滑進嗓子眼兒,她仍沒放下手中的碟子,捧著,覺得不好意思了,她這對自己這麼好,趕緊接過碟子,碟子上麵還有三塊,她沒有說話,嘴角微微上翹,她真美麗,決定把這三塊都吃掉,這一場緣分,她會知道的。
三塊都吃完了,整個人清涼的很,宗寶衝著她咧著嘴笑,她也點頭微笑,宗寶放下碟子手去摸兜裏的錢包,突然看見她身後走來一個人,這人宗寶認識,父親的得力助手,姓王名洋,這座大廈父親就是交給他管理的,他是這兒的總經理,一瞬間宗寶覺得不應該讓王洋看見自己,他會把這次相見搞砸了。這一刻宗寶的腦子在命令自己離開,錢包還沒掏出來,宗寶馬上轉了身,生怕王洋看見,疾步走出好幾步,身後沒有聲音喊自己,剛才王洋應該沒看見自己,如果看見了王洋絕對要和自己打招呼的,哪怕是自己已經轉身了。腳步沒有停,急速地走,突然想到她的感受,腳步馬上又遲疑了,她會怎麼想呢?這回吃完又溜了,唉!宗寶又開始鬱悶了,還是灰溜溜的感覺,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這是第三回狼狽,怎麼調整都覺得步伐不自然,真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王洋,他偏偏要這時候出現,回頭再找他算賬,可是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腦子裏很亂,要趕緊走到那個牆角,前天就是躲在那兒的。
終於到了,一步跨過去,靠在牆上,又有了隱蔽的安全感,她看不見自己了,才想到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均勻。陽光透過樹影灼熱地照著,額頭上有汗,用胳膊擦掉,也許她並沒有在看自己,想到這兒,心頭一涼,感到失落,不願意接受,很想確認一下,非常想,整個人都趴在牆上,偷偷地,隻探出一隻眼睛,心發慌,額頭上又滲出汗了,沒有風,被太陽曬著,這時可以看清,街對麵大廈下麵她正在朝自己的方向望,心髒一陣緊張地跳,忙縮回頭,她在看自己,整個人雖然緊張但又踏實了。
身體靠著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的牆,心中思緒複雜,這是第三次了,她也許覺得自己是個精神病人,額頭上的汗在順著臉頰溜,暴露在陽光下,心中鬱悶。
越這樣想就越鬱悶,又白吃人家東西,就這樣跑了,招呼都沒打,背影又那麼狼狽,越想越不堪回首,緊閉雙眼使勁兒搖晃著腦袋,想把這段記憶從頭腦中甩出去。
無論如何今天又不能在她跟前露麵了,看看時間才上午十點,今天戶外陽光把溫度曬得很熱,七月的天就是這樣,好在不悶。
再次從街角偷偷地望她,兩個小朋友正在吃軟糖,離的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對小朋友肯定會更好,她可是個善良的姑娘。還好她沒有暴露在陽光下,大廈的突出部分為她遮避著陽光,但今天很熱,肯定不舒服。是誰出的主意要在戶外推銷?沒有考慮到員工的疾苦,肯定是王洋那家夥。轉念一想又應該謝謝,如果不是這樣,還真不會就這樣再遇見她。
突然想到她中午在哪裏吃飯,應該不會到何記,那兒離這兒太遠。她該去哪兒呢?腦子裏又有了個邂逅的想法,又一陣興奮,不過不是今天。
突然想到這座大廈是有員工餐廳的,規定所有員工上班時間都在那兒就餐,在那兒邂逅她可不算是個好主意。想到這兒,這個念頭在心裏又作罷了。
總之今天絕不能再正麵見她,還是要跟蹤她,一定要知道她家在哪兒。
自己現在該去哪兒呢?哪兒都不想去,沒有她到哪兒都不踏實。就這樣遠遠地望著她吧,陪著她一起酷熱。
中午的時候給小米粥打了電話,昨天也教會了他怎樣使用電話,他還在看動畫片,宗寶在電話裏假裝很生氣,小米粥馬上把電視和碟機關了。
“你吃飯了嗎?”宗寶又問。